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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彦成来看了几次,怒其不争,倒是恒哥儿可怜,小小人儿,整日守在床边,两眼肿肿的,模样甚是可怜。
才逢生母亡故,若爹又当着他的面撒手去了,这么小的孩子怎受得住?
他这个当爹的竟一点都不为孩子着想。
谢漼昏迷了整整四日,第五天中午,在谢璋的哭声中睁开了眼。谢璋眼睛湿湿的,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的手掌。
谢漼抬起手,抚了抚满是泪水的小脸,缓缓地说了两字:“莫怕。”
太医诊脉后道:“最凶险的一日算是挺过去了,此后每日按时服药,莫多思多虑,以免劳神伤心。静心调养一月,便能痊愈。”
“博士你此次心疾来势凶猛,若不好好调养,日后还会复发,务必多留意自身状况,稍有不适,须及时延医问药。”
谢漼:“多谢张太医。”
谢漼在床上养了三日,第四日便下了地,平日里,他偶尔看书、下棋、练字,其余时间便教谢璋功课。
一日,承安快步进了谢漼书房,二人密谈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承安领命离开,朝府外走去。
谢璋在庭院看书,不时朝书房张望,见承安出去了,下了石凳,往书房走去。
谢璋整张小脸写满了心事,双手揪在一起,在廊边挪着步子,走几步便停下。
他知道爹生了病,身体不好,不该去烦他的,可是……
谢漼听到了脚步声,头也未抬:“恒哥儿,可是寻我有事?”
谢璋嗯了一声,踌躇着走进书房:“……爹。”
谢漼:“嗯?”
谢璋瞅瞅谢漼的脸色,纠结许久,还是问了:“爹,为何娘的院子会起火?你可有查?”
那三日守灵,谢璋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如今,已能很自然地唤出来了。
谢漼招了招手,谢璋走过去了。
谢漼将他放在膝上,一手搂着孩子,一手不紧不慢地在纸上写字。
用哄孩子的口吻道:“恒哥儿放心,害你娘之人,我自会叫他们一一偿还。”
谢璋盯着面前那纸,谢漼写完,收笔,只见那纸上写着——
余生日夜,来煎人寿。
傍晚,谢漼去了谢二爷的院子,向他提出外出立府的想法。
谢彦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喉中发出一声冷哼,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谢彦成自知,因柳氏之死,二人之间已生了嫌隙,便也未再多言,直接允了。
谢漼躬身行礼:“多谢二伯。”
谢漼带着谢漼搬出了谢府,住进了谢漼曾为寻真买的,朱雀门的那处院子。
这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谢府。
自那日谢漼去过惠宁院后,惠宁院中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终日惶惶,而吕令萱倒是相对镇定一些,她自恃有老夫人撑腰。
可不久后便传出谢漼单独立府的消息,吕令萱不信,亲自去静远居看,院子里空无一人,回去路上,她感受到旁人若有若无的嘲讽目光。
当晚,一纸休书送来,以“妒”为由。
吕令萱如遭雷击,连忙跑去别庄找老夫人,可老夫人称身体不适,不愿见她。
吕令萱是庶女,生母早早去了,自幼于府中谨小慎微,费尽心思讨好主母,长大之后,便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忧心。
吕家这些年日渐衰落。她是庶出,主母自然不会用心为她安排终身大事。以她的出身,最多也就嫁给寒门子弟做正妻,日子想必也是过得紧巴巴的。主母吝啬,给她的嫁妆定少得可怜。吕令萱一度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一眼望到头了。
于是,吕令萱豁出去,博了一回,却没想到遇到的是个负心汉,她失了贞洁,若为日后夫家知晓,便完了,整日提心吊胆,想法子推掉了几门亲事,可不料绝处逢生,姑祖母回门,为谢家五郎说亲,吕家虽还有其他适龄姐妹,姑祖母却一眼相中了她。
如今回想起来,定亲那几日,竟是她此生最风光的时刻了。
若她被休弃回吕家,这一生便彻底毁了。
老夫人始终不愿见她,吕令萱终于回过味儿来,眼中隐隐带着股魔怔,在老夫人门外扯着嗓子喊,当着下人的面就说,那两个从柳氏院子里跑了的奴仆,是老夫人的人。
老夫人这才愿意见她。
谁料,吕令萱进去没多久,老夫人竟口吐白沫,脸歪嘴斜,大夫来看,说是中风了,往后余生都只能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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