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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
“你把文书留下,我二叔方便向陛下交差,我今夜帮你清点了,直接让他们先往幽州出发,你睡一晚上,明天再快马加鞭过去,好不好?”
他说的方案并不影响进程,蔚岚抿了抿唇,不由得笑道:“那多谢子臣了。”
谢子臣松了口气,放开了她,让人上来给她引路,而后道:“你先回去洗漱吧,我清点完就回去。”
既然要休息,蔚岚也不矫情,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谢子臣静静看着那纤瘦的背影,目光不肯移开,直到那人彻底消失后,谢铜忍不住了,提醒道:“公子,人已经走了。”
“嗯。”谢子臣点点头,收回目光,看着人一袋一袋将粮食送上马车,淡道:“她瘦了。”
谢铜:“……”
自从来了华州,自家公子一日比一日不遮掩本性了。
蔚岚跟着丫鬟进了房,房间里还挂着谢子臣的衣服,丫鬟恭敬同她说明了原因,因为不知道蔚岚要歇息,所以并没有打扫出房间来,让她和谢子臣将就一晚。不过是睡一晚,蔚岚也并没什么多想的,她让丫鬟打了水,自己拿下放在胸前的护心镜,解开缠好的绷带,进入了水里。
她一直在服用林夏给的药物,外加上太长久时间的束缚,胸部几乎是一马平川,仿佛还是一个少女一般。胸前是太长时间束缚所产生的勒痕,仿佛是这个世界给予她的伤痕。
她太疲惫了。
蔚岚呆在水里,静静注视着水中的自己,还有自己的身体。
在大梁,她有一个完美的身体,一双很好看的双峰,然而此时此刻,她看着自己的胸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厌恶。
大约来这里久了,她也开始被同化,开始学会了软弱,开始爱上了被人宠爱。她当年见到谢子臣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无论男人女人,宠着宠着,自然就会软弱下来。
她没宠坏谢子臣,然而谢子臣却在无形之中,潜入了她的生命。说好要离他远一点,然而在他今日抱着她的时候,她竟然鬼使神差,没有推开他。
不喜欢一个人,就不该接受对方的好意,不该利用对方的感情。她此刻的舒适,此刻坐在温水里清洗自己的身体,无非是因为,谢子臣在帮着她。
想到这点,蔚岚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将脸沁入了水里。
她要一辈子用这样不男不女的模样活下去吗?
这样的念头想想,她就觉得惶恐。可是她太清楚了,这个时代,只能如此。
如果她还在十几岁,如果她没有经历过朝堂,没有历经过斗争,她大概还会有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可是她不是个孩子,她推行过改革,经历过变法,大梁徐子之乱,便就是因变法导致,她师父的尸体挂在城门前曝尸十日的模样,还在她脑海里历历在目。
变法尚且如此,改变一个世界几千年的认知,那条路太难,她走不完,也走不了。顶多是以她为始,开始走这条艰难的道路。
从水里站起来,蔚岚叹了口气,她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如果桓衡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会怎么办?如果谢子臣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会怎么办?
她幻想了一下,如果是在大梁,她知道一个男人男扮女装潜伏在她身边,而她又对那个男人有意……
她大概,会折断那人的臂膀,将他如金丝雀一样养着。
这样的念头让蔚岚不寒而栗,她连忙甩掉脑中的荒谬,换好衣服,便回了床上,检查好身上所有的装备后,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也不知道多久,她朦胧中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人卷起帘子,月光透过帘子落下来,他站在月光下,静静端详着她。
蔚岚朦朦胧胧睁了眼,艰难道:“回来了?”
她声音里还带着睡意,对方不自觉弯了眉眼,应了一声:“嗯。”
她放下心来,是谢子臣。
他似乎已经洗漱过才进屋的,身上很是干爽,还带着微微的凉意。她稍微躲了躲,他便察觉,往外靠了靠,等自己暖和了,她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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