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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遂立马闭嘴,须臾后,他朝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说:“进来吧,外面冷得要死,我可不像当年那么禁冻了。”
二人进入曾遂家中,门砰地关闭,杜昙昼不再犹豫,疾步走到屋外,眼睛扫了一圈,迅速锁定位置,背靠屋墙,躲在朝东的窗户外,垂下眼帘,凝神听着屋内的动静。
曾遂道:“你也见到了,我是个穷光蛋,可没东西能招待你。”
“你穷?你都替人在光天化日下刺杀郡主了,难道不收报酬么?”
曾遂说:“你怎么知道我是替人办事?要是我说我和她有仇呢?”
“养在天子脚下的金枝玉叶,能和你这大老粗有仇?”莫迟眼睛一横:“不要说这些话骗我,我问你,刀口舔血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好不容易离开军中,不拿着赏银过安分日子,居然还干起了买凶杀人的勾当?你怎么对得起当年的自己?”
也许是被莫迟的话刺痛了,曾遂的嗓门骤然变大:“赏银一共才那么点钱,你以为人人都能跟你一样光鲜?不仅得到了皇帝丰厚的赏赐,以后说不定还能名垂青史永载史册!我若是不做这卖命的生意,谁来养我这个废物!”
说到激动处,他把自己的腿拍得啪啪作响。
名垂青史,永载史册……?
难道……
杜昙昼脑中隐隐浮现了一个名字。
“看我的手。”莫迟的声音阴沉地响起:“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杜昙昼想起他那双布满伤痕的手。
“事发后我被处邪朱闻所抓,他砸断了我十根指头上的每一块骨头,我被人送回毓州后,花了整整十个月才能重新握刀,到今日仍旧没有痊愈,每根指节都夜夜作痛,用这种代价换回来的荣光,送给你你要不要?!”
杜昙昼的瞳孔猛然紧缩!
处邪是焉弥的国姓,而处邪朱闻是焉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其残忍暴虐,在大承可谓无人不晓。
事发以后?杜昙昼暗道,莫迟做了什么事才会遭到处邪朱闻的刑讯?
脑海中那个模糊的名姓越来越清晰。
曾遂愤慨道:“你别拿这些来吓我!活下来的夜不收,哪个没受过焉弥人的酷刑!我的两条脚筋不也是他们挑断的吗?!”
杜昙昼的呼吸凝滞住了,那个名字终于从记忆的黑影里跳脱出来,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
三年前,毓州刺史舒白珩叛逃至焉弥,带走了大量军事机密。
三个月后,赵青池的两万大军因他的泄密,在柘山关外的深山峡谷中遭到伏击,损失惨重。
又三个月,在舒白珩的带领下,焉弥国王带领大军直取南下,连破大承九座城池,边关九城就此沦陷。
焉弥国王每攻下一城,便下令屠城,那段时间,塞外的河道内,流得都是被血染红的河水。
此后,赵青池曾多次派人暗杀舒白珩,但均以失败告终。
同时,安插在焉弥的夜不收也遭到大量屠戮,这支精兵哨探有超过九成都死于焉弥人刀下,伤亡惨重。
朝野震动,皇帝大怒,命赵青池出关追击,斩杀叛臣。
但时逢冬日,粮草稀缺,大雪封山,焉弥人又退守至王庭,返回茫茫荒原腹地,赵将军几次出击均无所获。
一晃两年过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边关九城会成为惨痛的记忆时,毓州突然传来捷报。
夜不收莫摇辰,潜伏二载,最终斩杀舒白珩于焉弥王庭牙帐之内,并刺伤焉弥国王。
而赵青池与他配合,趁焉弥朝局动乱之际,带兵攻破重围,势如破竹,一路北上,不到月余就将边关失地尽数收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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