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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再说什么,他挂断了电话。
心中的郁闷无法发泄,或许去打一场高尔夫球,看看能不能排遣内心的痛苦和不安。
他又拨通了何叔的电话。
何叔有一段时间没见周旭了,不过他从除夕那里知道,两人现在走的很近,除夕似乎在和他谈朋友。
何叔来深圳有些年头了,他对这个周旭,他对这个铁杆球迷还算了解。
他喜欢那些柔柔弱弱,总是围着他转的女人。
可除夕,怎会是围着他转的女人?
他突然间来球场,来找他何老头,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今天,市里调整干部,私下都传的沸沸扬扬,曾经分管项目的周旭,这一次好像调离了原单位,任了个闲职。
具体的详情,还没得到证实。
他此次前来,肯定有不开心的事情,而这不开心的事情,是因为除夕还是因为工作的调整?
何叔挂了电话,来到球场的门口,等着周旭的到来。
看到周旭,他只是简单的和他握手问候,其它什么也不问,陪他来到球场。
墨绿色的球道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风卷着远处的树叶掠过果岭,却吹不散周旭眉宇间的沉郁。
他握着球杆的指节泛白,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光滑的握把——上周还在常委会上参与百万级项目,这周却被打入冷宫般,去了政策研究室。
“周旭,今儿这杆不稳啊。”何叔跟在后面,手里拎着两瓶冰水,眼尾的笑纹里藏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他在这球场多年,见多了起起落落,此刻半句不提调职的事,只盯着球的落点咂嘴,“偏了半码,差口气进洞。”
周旭没应声,弯腰捡球时,后腰的旧伤隐隐作痛。以前陪领导打球,总有人抢着替他捡球、递水,如今只剩何叔不远不近地跟着,倒显出几分难得的自在。
他深吸一口气,挥杆时故意泄了些力,白球划着歪歪扭扭的弧线飞出去,落在沙坑边缘。
“啧,这沙坑跟新铺的似的,陷进去可不好爬。”何叔蹲下来划了根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风里抖了抖,“我这高尔夫球场俱乐部开了十多年,见过最风光的,也接过最落魄的。有回一个老总输了上亿,在这儿连打三天,最后一杆把球打进水里,倒笑出声了。”
何叔想宽宽周旭的心,旁敲侧击的闲聊着。
周旭扯了扯领带,脖颈后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滑。远处的发球台传来年轻人的笑闹声,阳光刺得他眯起眼,忽然觉得那身笔挺的西装在球场上显得格外滑稽。他抬手把球杆递给何叔,声音有些哑:“歇会吧,陪我喝瓶水。”
两人坐在遮阳伞下,冰水瓶壁凝着水珠,滴在草皮上洇出小小的湿痕。风穿过树林,带来一阵凉意,周旭望着远处起伏的果岭,忽然想起刚工作时,骑着自行车路过这片球场,就喜欢上了这里。
“何叔”他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就像打高尔夫?有时候拼尽全力,球却偏得没影,有时候随便挥一杆,倒能蒙个好成绩。”
何叔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笑了:“周旭,你这是把简单事想复杂了,球打歪了能再打,路走岔了能调头,再说了,”他指了指远处的休息区,“你看那棵老槐树,去年台风刮断了枝,今年不照样开花?”
周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老槐树枝繁叶茂,细碎的白花在风里簌簌飘落。他拿起没开封的水,拧开瓶盖时用力过猛,水珠溅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远处的白球静静躺在沙坑里,像个等待被救赎的符号,却又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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