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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业绥抬手撑眉,扫过案上文书,东宫是君子,另一位却不是,汝阳郡滋生士族叛乱大概啊就是那位所为。
君子之道不该向小人行。
太子也已离开国都两日。
他应机立断:“你迅速骑乘日行五百里的驿马前往隋郡,当务之急是要太子回到国都以坐稳大局。突厥一事,待我治理完汝阳郡的暴乱就会代为接管,让太子不必忧虑。”
魏集离去。
林业绥捡起案上诸多有关叛乱的简牍、帛书,凝声询问室内另一人:“那些士族还在暴乱?”
驿丞摇头:“有天子之丧,他们不敢作乱,但惟恐会在太子即位时突生暴乱。”
林业绥拿起文书,举到尺外的火盆之上,随即烈火顺势而起。
他望着火舌逐渐变为灰烬,不冷不淡的说道:“不必再顾及什么,他们若敢以兵戈相向,直接出兵镇压,他们的人死伤也无事。”
隋郡有战事,还有国丧,在不安定的时势中,名声已然无用,太子注定不能做天下众人心中如圣贤的仁君,天子所愿也终究不能实现。
馆驿内有驿兵,以平息内乱或押送追捕罪人之用。
驿丞也是从征虏将军麾下出来,行事自有军中果敢风范:“我速去联合汝阳守军调兵。”
林业绥看了眼非衣。
“先为天子哀哭。”
翌日鸡鸣,宽平的韩道之上。
男子与家僕骑乘日行三百里的驿马从汝阳郡前往隋郡,途中只在行旅的庐舍中寝寐数刻,后于敦煌驿换乘千里马。
最终在月夕到军营。
翻身下马以后,当下就前去王桓的幄帐之中。
然行走至帐外,林业绥忽然停下,默默听着帐内的喧斗。
随即是怒不可遏的大骂:“尔何知[1]!”
举手掀起帷裳,见跪坐在北面案前的老将军发间生白,但重有四十斤的明光铠穿在身上毫不费力,短须布满下颚与鼻下,其中也有白须。
而发须的黑白交替都在言明他的壮年将要逝去。
看到男子从帐外走来,老将军也迅速将怒气压下,收放自如的笑道:“从安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整个西北之地都要被这几个竖子伧人拱手相让给突厥了。”
林业绥正立,行晚辈之礼:“王将军。”
被骂村野之夫的几人闻言,拍桌而起:“死公,云等道[2]!不要以为有林令公在此就能对我等口吐狂言,我们是天子亲命辅助你抵御突厥的,策我们献,战场也亲自上了,依然兵败,只能证明你这老夫已是老马,不堪重任。”
他们是李璋所遣的宗室,有天子的监督之责,年岁与王桓相当,有一人比王桓还年长。
一月以来,拥有无数败仗的王桓也逐渐悲愤。
他自少时就在隋郡与突厥交战,虽不敢说每战必胜,但也绝不会无能到如此地步:“你们献策?兵书之上,随便一个计谋就敢用,何曾思虑过西北地形可行与否。你们上战场?最后还要分出兵力去救你们几个酒囊袋子,为此死伤我多少兵卒,还因此被夺一郡。”
“陛下已崩,百姓也即将流离失所,即使说我是谋反,我也不会再听你们几个鄙夫之言,最坏不过我追随天子而去。”
整日以天子压他,不听就是逆臣。
裴敬搏昔日所忧虑之事,已经发生。
在双方的互骂中,日夜骑马而来的林业绥努力保持清醒,哑声询问:“战争已危殆到何种地步?”
面对这位曾经的隋相与幕僚,王桓自然信得过:“丢失一郡,虽然是突然开战,但各种工事皆已修建完善,本来可以抵挡,只是在他们干涉之下,错失刚开始几日的最好时机,一再溃败,突厥铁骑已快踏破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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