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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第二百五十五章爱着的城市,爱着的人(三)<h1>
上杉越点了根烟,淡淡道:“你前面说你喜欢这座城市,你来东京第几天了,喜欢它的什么?”<p>
“太上皇阁下,您知道飞蛾吗?”真子挽起耳边的发丝,微笑道。<p>
“飞蛾?”上杉越惊奇于这个女孩的思维之跳跃。<p>
“有人说曾经的我们就是生活在黑暗里的飞蛾,一辈子没有见过光的蛾子,遇到火就会扑上去。烧死别人无所谓,烧死自己也不可惜,烧掉整个世界都没什么,只是想要那光……”<p>
宫本真子轻声说着,这一刻她的目光朦胧地像起了层薄雾,就像身后缥缈的雨幕,上杉越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这个女孩。<p>
“如果黑暗中的蛾子曾经体会过那么一点点光,它会不惜把整个世界都燃烧起来,只为了让自己暖和起来。您说对吗?”真子忽然笑道,“因为它什么都没有啊,又怎么会害怕失去呢?”<p>
上杉越端坐厢车后,面色漠然。<p>
他想起了得知妈妈去世的那天,他提着刀冲出门想要杀人,却发现敌人的牌位被家族供在了家族的神社,一瞬间他好像被整个世界背叛。<p>
那一天他同时失去了最爱的人,和唯一爱着他的人。<p>
自那以后,世界于他而言陡然暗色调下来。<p>
何止是黑暗中的蛾子呢?即使是生活在阳光下的皇,也会因为失去爱着的人而发疯,这座世界连他们所立的寸土之地都要侵占剥夺,他们已然一无所有,除了发疯还剩下什么呢?命吗?<p>
可那是这世间最廉价的事物啊。<p>
“很有趣的比喻。”上杉越低沉道,“这是你想的?”<p>
“不是哦,这是明君说的。”宫本真子笑靥如花,“别看我们明君傻乎乎的,其实是一位大作家哦。”<p>
“哦?”上杉越首度惊讶地看向樱井明,目光中难得可贵地多出了一丝敬意。<p>
这个关于蛾子和光的比喻太过深邃,就像俳句和诗,透出霜般的悲伤。<p>
只有真正经历过地狱的人才能描绘出地狱之景,那绝不只是世人眼中的十八层地狱,还有更深邃更无力的东西蕴藏其中。<p>
他不知道这小家伙经历了什么,但单从这句话中,他就能一窥年轻人背负的沉痛过去。<p>
背负这样惨痛的过去,却在重获自由与力量后没有被昔日的痛楚吞没,沦为复仇的野兽,这样的年轻人值得他目露敬意。<p>
樱井明忽然大惭,微微侧头,错开了与上杉越对视的目光。<p>
以他的文学素养是断然说不出这番意味深远的话的,不然泽编辑也不会一次次把稿子拍在他脸上,痛心疾首地表示明君啊,要不咱还是改行卖插画吧?实在不行咱放弃吧,当打手也是个不错的出路嘛……<p>
这番话出自上一世的源稚女阁下之口,因为这一世他们的相遇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而导致这番话最后从他口中说了出去,没想到被真子记住了。<p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爱上了这座城市。”上杉越的目光回落在女孩身上,“只是因为这座城市的繁华远超你过去的所见,完美符合你心中的遐想?这座城市就是你眼中的‘光’?”<p>
他说着摇了摇头道:“如果是这个答案,那就不用说了,有些无趣。”<p>
“您在这座城市里,有爱着的人吗?太上皇阁下。”宫本真子轻声问道。<p>
厢车内霎时安静了下来。<p>
空气中的寒意渐渐加剧,雨水打落在车棚顶四溅而起。<p>
上杉越目光幽深道:“很遗憾,这座城市里没有我爱着的人,以及爱我的人,所以我对这座城市、这个国度毫无留恋,如果你想说……”<p>
“我有。”名为宫本真子的女孩打断了他的话。<p>
“这座城市里有我爱着的人,所以我爱这座城市,更爱这座有他的世界。如果有一天支撑这座世界存在的火种要熄灭了,习惯了温暖与光亮的飞蛾,自然也会为了守护这份温暖,而将自己化作燃料烧烬,哪怕只能让光多存在一秒。您说对吗,太上皇阁下?”<p>
上杉越怔然当场,目光震撼。<p>
他起初震惊于那个比喻的深邃,简直完美道尽了“鬼”的一生,不是亲身经历者绝对想不出这样的诽句,却没想到即使是这个比喻也只是女孩的铺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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