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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剑奴跛着脚离去的背影,皇帝冷哼一声:“老四,你打的好算盘。故意卖弄玄虚,套朕的话,就是为了让朕不再罚他?”
纪王淡淡一笑:“儿臣只是不愿看到有功之臣被埋没。”
皇帝打量着纪王的神色,却看不出这个儿子的丝毫破绽来。半晌,他起身走到纪王面前,状做沉重道:“老四,朕有一事要同你说,你可要撑住了。”
龙袍上明晃晃的绣金龙纹刺痛了纪王的眼。他在心中冷笑,表面却配合这只年迈的老狐狸演戏:“父皇,发生了何事?”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负手长叹道:“你的妻子徐氏南风,于上月底突发急病……去世了。”
纪王瞪大眼,随即又扯出一个笑来:“父皇又在开玩笑,吓唬儿臣了。”
“君无戏言。因病发的突然,夏日天热,尸首容易腐坏,朕便命人将其厚葬了。”
纪王嘴角的笑意消失,随即眼睛一红,露出脆弱而哀求的神色,颤声道:“父、父皇……”
“你……哎!”皇帝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回去看看便知。”
纪王顾不得行礼告别,匆匆往殿门外奔去。
谁知脚还未跨出门槛,他的身子却像是撑到极致般颓然倒下,扶着门框,哇得喷出一口鲜血来。
第63章交锋
纪王满面哀恸地回到府中,高大修长的身躯几番摇晃,好像下一刻就会承受不住丧妻之痛颓然倒下似的。
他红着眼送走了宫中的内侍,待到府门一关,转身的瞬间他面上的悲痛瞬间消散,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他缓缓挺直了腰背,嘴角微微上扬,那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
王府挂了白绸和白灯笼,在滴水的屋檐下微微飘荡,极尽凄凉。纪王沉着脸穿过前庭,便见一年迈妇人扑了过来,拉着他的袖袍哭诉道:“纪王殿下,你告诉我,我家南儿没有死对不对?她还活着对不对?明明她身子硬朗着,怎么进宫不到半日,便突然暴毙了呢!”
看得出,此事对叶娘的打击十分之大,平日素爱涂脂抹粉的她,今日却是一身白衣,面容寡淡,泪水深深浅浅地淌过眼角的皱纹,鬓角满是沧桑的银丝。
她睁着红肿如核桃的眼睛,伛偻着站在淅淅沥沥的夏雨之中,嘴唇颤抖,几乎是在用乞求的眼神望着纪王,既绝望,又充满了惧意。
刘怀知道这个妇人是在害怕什么:若是唯一的女儿死了,她便失了所有的依靠,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
刘怀本欲瞒着叶娘一段时日,待到局势稳定了,再将真相告诉她……可就在方才那一瞬,他看到了叶娘那死死哀求的眼神,谎言在嘴边绕了一圈,又被他咽下。
纪王解下外袍,轻轻举在叶娘的头上,为她遮挡风雨,平静道:“您放心,南风不会死,很快,她就会回来见您。”
叶娘眼中倏地迸出生的光彩,又哭又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可是,可是为何,为何她要骗我……”
“嘘。这是秘密,说开了,就不灵了。”纪王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雨水濡湿了他的墨发,汇聚成细细的水流,又顺着鬓角和鼻尖淌下。
叶娘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又颤巍巍地点点头,松开了攥着他衣袖的手。
纪王淡淡一笑:“您回屋歇着,万事有小婿处理,不必忧心。”说罢,他挥挥手,让侍婢们将叶娘扶回了厢房。
桂圆举伞匆匆而来,福礼道:“殿下,杨将军在大厅等候多时了。”
“知道了,这便去。”
一刻钟后,纪王换了身干爽的素衣,施悠悠埋进厅堂之中,朝杨慎之颔首打了个招呼。
“听闻你在宫中呕血了?”杨慎之说话直,也不绕什么弯子,言辞跟他的性格一般斩钉截铁。
纪王示意杨慎之坐着说话,随即又指了指自己含着甘草片的嘴道:“自个儿咬破了舌头。”
杨慎之放了心,又笑了声:“我就说嘛,你哪有那般羸弱,一点小刺激就气得呕血!不过,你这戏未免也做得太足了些,连自己也下得去手。”
“不将戏做足些,如何能瞒得过父皇。若是露了马脚,他疑心之下收了本王兵权,那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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