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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心绪起伏,他猛然间咳嗽起来,咳得心肝肺都像是要被震出来了。江崇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连连赔罪:“大人,大人您别急啊,是陛下不让告诉您!您别生气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一定会砍了我的……”
他这大嗓门吵得方圆十里之内都能听见,顾忱不由得恼羞成怒,脸上霎时浮现出一抹红晕,咳得更厉害了:“……胡说什么!”
江崇:“可是我……”
“行了。”赵仲齐终于听不下去了,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他这是呛水了才这么咳嗽,跟你没关系。我在给他处理伤口,能不能麻烦你先到一边凉快去,别再添乱了?”
“……哦。”
江崇乖乖闭了嘴,蹲到一边去了。赵仲齐扯了几根布条,在顾忱右肩处用力一勒,疼得顾忱倒抽一口凉气。
“疼就叫出来。”赵仲齐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忍的?”
顾忱虚弱地笑了笑:“……不疼。”
赵仲齐瞥他一眼:“你还笑得出来?幸好你命大,这一刀虽划得深了些,却没伤到肺腑,不然你还能在这儿跟我笑?”
“……是。”顾忱依然在笑,“不管怎么说这不是没事嘛……”
“没事?”赵仲齐又狠狠勒了一下给顾忱包扎的布条,“你知道你被他们救上来的时候和死人没两样吗?你就躺在那儿,不停地流血,不停地吐水,我看再晚一点点,他们就只能给你收尸了。”
“可是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江崇忍不住又来插话了,“难道是水匪?我听说这附近水匪特别多……唉,鲈鱼没吃上,反倒挨了一下。”
顾忱也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其实他觉得那些人不像是水匪,哪有水匪不要钱财的?他们像是奔着人命而来……倒像是刺客。
他和江崇、赵仲齐三人如此低调,会有谁想刺杀他们?
然而他只是把疑问装在了肚子里,并没有问出口来。三人一时沉默,只剩下赵仲齐撕着布条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停下手:“好了。”说着转向江崇:“你脸上用不用我也给你看看?”
“不用。”江崇不以为意,“小伤。”
顾忱坐起身,拢上衣服,动了动手臂,除去有些疼以外,一切都还好。于是他对赵仲齐温和地笑了笑:“多谢赵大夫。”
“这就没事了?”江崇惊讶地看了一眼行动自如的顾忱,立马对赵仲齐肃然起敬:“您老这医术可真牛,是从哪里学的?我要是有朝一日不在朝廷当差,跟着去学个皮毛也能混口饭吃……”
赵仲齐拨弄了一下火堆,沉默了一瞬:“我师父是宫里的太医,他已经去世了。”
“哦……对不起……等等……太医……?”
“嗯。”赵仲齐说,“大概十六年前,我也曾是宫里的一名太医。主要负责……七殿下的身体。”
顾忱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讶异——萧廷深……就排行第七。
第十三章
许是因为看到顾忱和江崇的表情,赵仲齐苦笑了一下:“没错,就是当今陛下,我当年是负责照看他身体的太医。”
“那您现在怎么在这儿?”江崇挠挠头,“以您的医术,当个太医院的院判都是屈才,院使还差不多,难道是因为太医院品级太低?也对,院使才正五品……”
“和官职大小没关系。”赵仲齐叹了口气,“我是不能继续在宫里呆下去了。”
江崇:“为什么?”
赵仲齐一时间没有说话。他沉默着拨弄着面前的火堆,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犯了事。”
“犯事?什么事?”江崇急得抓耳挠腮,“我说赵大夫,您有话一次性说完不好吗?”
倒是顾忱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体贴地柔声说道:“若是此事不好开口,您不说也罢。”
“没什么不好开口的。”赵仲齐的表情异常平静,“……我……当年曾有人找到我,让我给七殿下的药汤里下毒。”
石破天惊。
一片寂静,顾忱和江崇都惊得呆住了。虽说顾忱起先有所准备,觉得有可能是一件大事,才会让赵仲齐这般难以启齿,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大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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