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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龟低着头盯了他们一会儿，挪动缓慢的步子，继续沿着尸骸间的路径巡视墓地。

忽然，它听到一声招呼。

“嗨，你好。”

岸龟诧异地四处张望，最后终于确定，声音是人类发出来的。

人类在对自己打招呼，用自己听得懂的语言。

它震惊地看着脚边不远处渺小的人类，他笑盈盈的样子似乎在对它说：别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

吴末曦想要爬上巨大的龟壳跟老龟说话，但是又觉得不够尊重，于是只跳上一块稍高的石头，勉强让自己的头顶跟老龟的头顶齐平——还得是人家微微矮下脖子的情况下。

老龟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想把眼前的人类看得更清楚，可惜，它太老了，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雾。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老龟试着发声。

吴末曦听得懂老龟的话，他发现老龟跟小金是同一种情况，这就说明，老龟是这个星球上原有的智慧生物，跟巨人果实无关。

“我住在山的另一边，我们算是邻居。”吴末曦先套了个近乎。

“不，我们不是邻居，我不在这里。”

“……”

老龟很冷漠，吴末曦一时竟然看不出是因为它太老了所以疲于应付外界，还是它对自己特别嫌弃。

“那您为什么到这来呢？”

“因为我要死了。”

老龟脖子稍稍转动一下，浑浊的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这是我们岸龟的墓地，请离开这里吧！”

吴末曦充满好奇地问：“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

老龟显得很不耐烦：“这不关你的事，人类！等等……”

老龟看看鼻子前面的吴末曦，又转头看看不远处站着的星空，突然愣住了。

“你们……为什么我们的星球上还有人类？你们不是早就搬到其他地方去了？造物主在上，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又见到人类了……我一定是快死了，一定是快死了……”

吴末曦回头看了一眼星空，发现他也是一脸茫然——他是真的茫然，他根本听不到老龟说话，在他看来，晨曦一直在自言自语。

“您见过其他人类？”

“见过，见过……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它在凛冬星人的祖先离开这颗星球的时候它就出生了？

它活了几万年吗？

小金也活了几万年，不过它是有神力的圣兽，而这只老龟，看起来就真的只是一只老龟而已啊？

“那您见过造物主吗？”

“那怎么可能，造物主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吗？”老龟一副教训不懂事小朋友的口吻。

吴末曦：“。”

他环视周围，站在墓地中央，毫无生气的龟壳好像一座座小山，身临其境的感觉更加让人震撼。

“这些都是您的同伴？对于繁衍了几万年的种族来说，数量看起来不算多。”

老龟摇摇头：“是越来越少了，我们的寿命很长，但繁衍能力很弱，我是这颗星球上的最后一只岸龟，我也快死了……”

吴末曦愣了一下，环视周围望不见边际的骸骨和龟壳，觉得心情压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老龟声音中饱含的期待让吴末曦心疼，它太老了，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

他对老龟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起源星的所有事都说了一遍，包括前些年星盗们走投无路之下在开放期落地，发现矿石，打造星舰，建造基地安家，也包括他自己的意外到来。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老龟声音有点欣慰，“这颗星球又要有希望了吗？可惜，我已经看不见那一天了……刚刚你说，你来自哪里？”

“太阳系。”明知道老龟不可能知道太阳系的位置，吴末曦还是报出了自己的来历。

“哦。”果然，老龟迷惑地点点头，直接跳过他的话题，“那你们来我这里……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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