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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电报机响了。
>**来自共感云中继站(节点B-12)**
>收到本地情感溢出信号
>已匹配全球范围内相似心理状态个体
>回应包生成完毕
>正在推送至目标设备
几乎是同时,女孩手中的MP3震动了一下,新文件自动写入。她点开一看,是一段语音留言,陌生女人的声音,却带着奇异的熟悉感:“宝贝,我不是走了,我只是变成了风里的声音。你要继续唱歌给我听,好吗?”
她哭出了声。
林晚关掉机器,递给她一杯温水。“回去吧。以后想她的时候,就放这首歌。但别忘了,你也正在成为别人的声音。”
女孩走后,林晚坐在工作室中央,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记忆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整棵树都在低语。他知道,这场由陈昭母亲埋下的种子,如今已长成一片森林。共感不再是技术实验,而是一种悄然蔓延的生活方式。人们开始学会用声音告别,用旋律纪念,用沉默倾听。
下午两点,萤打来视频电话。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依旧是那排红灯闪烁的服务器机柜,但这一次,她身后多了几个人,穿着白大褂,胸前挂着国家心理科学研究院的工牌。
“我们决定成立‘共感生态观察组’。”她说,“不再叫项目,也不设保密等级。我们要做的,是记录这种现象如何改变人类的情感联结模式。第一批试点城市包括昆明、成都、乌鲁木齐……还有你的迷彩场。”
林晚笑了笑:“让我当顾问?”
“不。”萤摇头,“你是起点。我们需要你在现场,看那些第一次听见‘回应’的人,是什么表情。”
挂断电话后,林晚走出屋子,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是个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蹲在记忆树下抽烟。烟味很冲,是那种五块钱一包的老牌子。他看见林晚出来,也没起身,只是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一台老式半导体收音机,天线弯折,旋钮脱落,表面全是刮痕。
“听说你能修声音。”老头说,嗓音像砂石碾过地面。
“试试看。”林晚接过收音机,入手沉甸甸的,像是灌了铅。
“这是我儿子的。”老头吐出一口烟,“他死在矿井里,那年二十三。临走前最后一句话是:‘爸,帮我录一段话给女朋友,说我对不起她。’我没录成。塌方来得太快。”
林晚沉默。
“后来我天天带着这台收音机,跑遍全国煤矿区。每到一个地方,我就打开它,调到空白频道,听着噪音。我想,万一哪天,他能在地下听见我呢?”
林晚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带回工作室,拆开收音机外壳。内部电路简陋,没有任何共感芯片痕迹。但当他用高倍镜检查扬声器振膜时,却发现上面刻着几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字:“致未来之耳”。
他愣住了。
这不是生产编号,也不是维修标记。这是遗言。
当晚,他尝试用共感云模拟还原当年矿难现场的声场环境。系统调取了地质档案、通风管道布局、爆炸冲击波数据,重建出一个多维声学模型。然后,他把自己录制的一段话输入进去:“孩子,你父亲一直在等你回家。”
信号通过木星中继节点发射出去,采用的是最原始的连续波调制方式,就像上世纪人类向宇宙发送的“Arecibo信息”。他知道,这或许永远得不到回应。但他必须发。
第二天清晨,收音机自动开机了。
没有电台节目,没有杂音,只有一段极其微弱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像是从很深的地底传来。紧接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笑:“爸,别找了。我已经好了。替我跟嫂子说声谢谢,她每年清明都来送花。”
林晚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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