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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低沉的声音,贴著列丹弓的耳廓说道。
怀里的人摇摇头,挣开暖和的胸膛转身与之对视,叹。「你只是明白。」
楚云溪扯出一丝苦笑,以指轻点列丹弓的眉心,「你啊,何必拆穿我?」
情人话里的意思,他明白。
可……也只是明白……
是呀!即使他被父皇下令流放赐死、即使他掩去身分入了楚家军、即使他看著百姓们的苦不下万次在心中发誓……
然而那杆反旗,他仍有最後又最後一丝犹豫,屡屡握入掌心,却又放开。
「云溪,你究竟在犹豫什麽?」拍开楚云溪的手,列丹弓问了连他也数不清问过几回的问题。
「他……曾是个在乱世中为苍生辟出一片净地的王……」
列丹弓逆眉反驳:「可他如今只是个残虐无道,弄得天下民不聊生的暴君。」
这句反驳之词,他同样说了不知道几回。每当两人的争辩到此,得到的总是楚云溪彷佛发自地底深处的喟叹,接著用同样的一句话作为争辩的结语──
他,为何而变?只是权势的腐化?
果不其然,像是戏子排练般,楚云溪呼吸一滞後,深深叹道:「他,为何而变?只是权势的腐化吗?」
「你──」
没有意外的反应、没有意外的言词,同样没有意外地勾起列丹弓的怒气。
也同样,没有意外,以列丹弓负气踱步离去落幕。
成功用话激走执傲要求得答案的情人,却挥不去萦绕胸中的疑惑。
背後,军帐被长风撩起。
「大哥,老将军传您入内。」
「是。」
长风之後,一群大汉接连出了帅帐,一个个用眼神向楚云溪行了礼,随即分作内外两圈,背对帅帐严守他人靠近。
帐前,楚云溪仰望顶上横越夜空的星河,用著细不可闻的声音道。「终於……能揭开那道谜……」
那道,何以开国霸主却成无道昏君的谜。
英雄泪(36)
(36)
校场上刀戟攻守互不相让,比武的场的周围绕了一圈的男儿,呼拥叫好声此起彼落热闹极了。场中央纪平猛一发力将刀刃卡入铁戟的双钩之间,前臂一震,震飞对方手中的那只戟,漂亮地赢了这场较量。
「属下服了。」对手满脸钦佩抱拳半跪於地,对於能同纪平较量一事满是喜悦。
威平营虽无战功,可对於当年能随著传说中第一回带兵作战,便救了三关之危的少年将军列丹弓,与那被废太子楚云溪前往南疆的纪平等人,列家军中的热血男儿们无不把他们这些有机会在列丹弓手下练兵的人视为羡慕的对象。
要知道这位虽然英年早逝的列少将军,就连四将军列丹颺也常在弟兄们面前摇头,说是自家小弟的武艺比他还要高上几分。而四将军的这句话,早在军营里传得是人人尽知,所以当威平营的大汉们一踏入这儿,一批早耐不住性子想找这些人比划比划的男儿,得了列家几位将军们的许可後,就地围了一大圈挑了兵器开始较量。
纪平为人老实,对於围了一圈正高呼叫好的人群显得有些无措,挠挠大脑袋走向半跪在地上的对手,将那人自地上扶起後,腼腆地说了句。
「承让。」
「不不不,小弟输得心服口服,就不知纪大哥是否愿意再指教一二。」
纪平挠挠脑袋,偷偷瞄了眼挤在人群里看热闹,刻下化名为秦弓的列丹弓,只见他叼了根草梗在嘴巴里玩,草梗被他弄得左摇右晃。纪平暗暗点头,知道列丹弓这动作表示此人可用,於是猫了腰堂腿一扫,冷不防地将那人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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