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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飞梦一行安顿好后,我才想起三位姑娘皆是衣衫不整,只能勉强遮羞。可天色已晚,已到了回山之时。于是只能约好明日再来送些衣物。现如今,我这少侠也就只能做些鸡零狗碎的小事了。
回山的路上,我一直在思索飞梦的话,如今世道若真的已经变成了如此模样,那云溪的太平安乐岂不只是虚无的假象。
刚踏入清漓山境内没多久,我便没来由的开始烦躁起来,越靠近屋子就越发的烦闷,而且这股烦闷中竟还透着几分哀虑,石桌上的饭菜已然备齐,我唉声叹气的一边吃一边往山上瞧,今天清漓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往日虽然我俩言语不多,但每日至少都能见上一两面。难道她还在为昨日之事生气?
肚子填饱进了屋,但心里那股烦闷却丝毫未减,脑中想要追寻烦闷的源头却又无迹可寻。可我堂堂一七尺男儿,平日所思也只有吃饱修行,惩恶扬善。何来这些多愁善感的情绪。围着屋子转了几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书也看不进去。
抓耳挠腮了半天无果,心里的烦闷连带着身体都热了起来,我只得去院中石塘泡了个澡。就这么耗到快亥时过半,心神还是不得安宁。这感觉属实糟糕透顶,我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烦闷,也不知道需要什么来缓解这烦闷。
当我再次出到院子里时,几乎是无可奈何的叉手看着山上。在院里只能勉强看到清漓竹屋的房顶,其他什么都看不见,片刻后我突然灵光一闪,健步来到屋侧,我的竹屋几乎是贴着山壁所建,屋侧与山壁间不过一丈宽,于是我提了口气,一脚踩着山壁,反向腾空而起,虚踏两步后便爬上了屋顶。
屋顶是悬山顶,正脊和垂脊都是整根的苍竹圆筒,我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站上了正脊,一边保持平衡一边挺直了身体细细观瞧,可刚瞧一眼便愣住了。
整个清漓山大多是竹林,剩下的则是高处的松柏,只有清漓竹屋的堂前有一株梨树,这株梨树自打我有记忆起便已经在那,如今早已亭亭如盖,只是不曾想今年花期已至。
一轮上弦月正悬于半空,藏于满天星斗之间,轻柔的月光如银粉撒满院中,落于那株梨树之上,簇簇绽满枝头,如云似雪。其中一枝压低了身姿,轻敲泛着昏黄灯色的纸窗。此一时微风不燥,一抹剪影正侧身坐于窗前,身姿纤细,曲线柔美,而枝头最艳的那朵梨花垂于窗前,宛如正隔窗戴于发间之上,影中人轻抬手臂捋过披肩的青丝,另一手斜握排梳缓缓而下,如随潮挽舟循环往复。
窗内剪影端坐,双臂慢舞,青丝如浪,静中有动,动不扰静。远处山谷间的疾风游弋至此,带动梨树轻摆,霎那间,漫天梨花如初雪一般,从窗前飘旋划过。
星月交辉,仙姿叠影,梨花白雪……
这如画般的一幕让我彻底看痴了。原本烦闷异常的心绪,随着画中人透出的默默柔情逐渐沉淀了下来。可这超凡脱俗的清幽淡色却也让我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孤寂。
陡然间画中人手臂的动作僵住了,窗内唯一的动在瞬间化为了静,我还未来得及惋惜,不知什么东西突然就砸在了我的脚踝之处。「唉,唉,唉,哎呀!」
我立刻便失去了平衡往后滚去,可能是刚刚太过沉醉,落于半空才彻底回过神来,眼下就要脸面朝下摔个结实,我本能的伸出双臂交叉挡于眼前。
可身体却在一瞬间又停住了,我偷偷睁开眼看了看四下,自己离地不过几尺之高,一团小旋风夹着片雪白的梨花花瓣正顶住了腹部。
我长出一口气,「好险……」结果险字刚出一半,旋风便消失了,整个人还是结结实实的被扔在了地上。
我盘腿坐起,揉了揉手臂和额头,「啪。」不知什么东西掉进了怀里,捡起一看,原来是枚青枣,刚刚难道就是这东西砸的我?
望着那枚青枣,心里的烦郁突然就一扫而空,最后居然还忍不住笑了两声。这情绪莫名奇妙的转变真是让我一头雾水,我耸了耸肩,把青枣塞进嘴里,用力一咬,「嗤,好酸!」……
得益于心情转好,这一夜我睡的极香,第二天下山前,我想了想还是朝着山上大喊了一声,「娘,我下山去了。」
去云溪买了几件便服和吃食,我一路小跑去了后山木屋,好久没去听老树头吹牛了,我打算放下东西就重回镇上去。
可来到后山,我刚敲了两声门,就听见屋内飞梦声嘶力竭的喊道,「别进来!」声音凄惨迷离,吓我一大跳,「你们怎么了?」
「少侠,别……呃啊!」飞梦怜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我后脊阵阵发凉。我顾不上其他,一脚把门踹了开来,侧身进了屋,想着若是她们衣衫不整,我便可以尽快背过身去。
可打眼一看,情况远比衣衫不整可怕的多,念瑶不知何时已然醒了,此时正缩在墙角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飞梦和怜雪双双捂住丹田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满脸都是泪痕,飞梦尚能自制一二,怜雪则一个劲的用脑袋砸向地砖。
「你们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少侠,打晕我们,打晕我们!快!快!」飞梦伸手拽住我的脚,眼神里满是祈求之色。
我二话没说,后颈处一人一下,两人瞬间便瘫软了下去。我这身蛮力算是唯一出众的地方了,毕竟集炁除了增长修为外,对身体也是大有益处。如今,我这一拳,一般修为的人还真吃不消。
等她们再醒过来时,已然是午后,可两人却连站都站不起来,念瑶缩在角落已经又睡了过去。我递过吃的,飞梦把大半都分给了怜雪,自己只吃了一点。
休息片刻后,两人气息算是正常了,我才忍不住问道,「你们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飞梦看了眼怜雪,摸了摸她的脸颊,随后强撑着站了起来,「少侠,我们还是外面说吧。」
到了屋外,我们离屋子稍微远了点,飞梦才缓缓开口,但她这次并没有任何的犹豫,而是直言相告,「我和怜雪中了风玄子的缚炁。少侠应当没听过这个词吧,但凡炁奴几乎没有心甘情愿的,炁主为了控制我们,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威逼利诱还算轻的,下毒,下咒,用符者甚多。而风玄子为了控制我等,便在我等体内种下了缚炁。缚炁乃是他所精炼的灵炁,若隔几日未与其双修,此炁便会在体内四处冲撞游走,五脏六腑都会被搅得天翻地覆,让人痛不欲生。而且发作间隔会逐步缩短,直至命丧。」
我彻底傻眼了,也就是说她们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云溪,却还是没有逃出那家伙的魔掌。这种极恶之人不除,简直让人想要生啖其肉。可眼下,她们三个岂不是……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除掉这缚炁么?」
飞梦此间却犹豫了,片刻后她轻轻点了点头,「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我听闻垂绝山某处长着一种草药,名曰鬼厄。食之也许可除!」
我听完便一摆手,「你别开玩笑了,鬼厄草?还食之,你知不知道,此草剧毒无比,寻常人舔上一口都会肝肠寸断,而且鬼厄之毒无药可解。你们是从哪听到的这不靠谱的法子。」
「是我从古籍之中查到的,鬼厄之毒可与缚炁之力相消,此法确实凶险,可却也是唯一的办法。反正不吃也是死,吃了还有一线生机。我们从天玄到此,也正是为了这鬼厄草,只是这茫茫大山,不知该去哪里寻找。」
「裂心山,就在垂绝南段的阴面。」我指了指方向,那山离云溪倒并不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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