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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缕烟散尽,薛凌起身招呼薛暝回程。二人行出野地,后头藤蔓恍若一瞬间又将坟茔悉数吞噬。她倒忘了,离上回来,哪有月余,撑死不足二十来天。
薛暝也没在这无关紧要的事上争论,看远方山坳处黑云乱滚,只说今夜定是又要落雨,还是快些回的好。万一雨来的急,二人要歇在路上,到底麻烦。
薛凌笑笑称是,脚下没停,道:“若是每天晚上下雨,反倒好了,省了白日燥热。屋里能躲凉,人又不能时时躲在屋里。”
走出一阵又道:“不过明日晚间我要去办些事,还是不要下雨的好,到时你也不必跟着我,底下人也省了。”
薛暝稍有迟疑,问:“何事?”
“去江府拿点东西。”
薛暝一听便急,道:“怎么去那倒不要人跟着。”
薛凌想了想,还是没提起薛璃之事。虽薛暝日夜跟着极可靠,但人就怕万一,何必自曝命门,多生事端。这一琢磨,又怕江玉枫没准已经告知了薛暝真相。
左右求不得稳妥,多想无益,当下道:“无妨,我有计较,你们去了反不好,实在放心不下,他家门外等我也可。”
薛暝再未争辩,二人行至寺外,马车回到壑园时,雨仍未下起来,只天上云黑更甚,今夜有雨无疑。
因无旁事,晚间便歇的早,下人仍是端了几盆冒尖的冰块放在里屋。薛凌翻来覆去,总觉凉意狠了些,暗自埋怨了几句,盛夏还未到,堆的什么冰。
迷湖间不知几时睡着,翌日晨来,又见窗外金光大作,一样的好日头。行过早膳在檐外发呆,一枝草茎折在指尖绕了又绕,己时过半,逸白来传话,说是沉家那头都埋了。
薛凌头都没抬,漫不经心道:“怎么是今日才埋的么,再不埋都要烂了。”
逸白笑道:“这小人说不好,约莫是在等天子的口风,上头不许,底下人不敢妄动的。好歹今儿埋了,这事儿,就算稳妥了。”
薛凌冷哼了声,嗤道:“这也未必,埋了一样能刨出来。”
逸白笑笑,未置可否,忽闻薛凌“呸”了一嘴,嫌道:“晦气死了。”
逸白小有诧异,暗忱往日从没见薛凌有过鬼神吉凶避讳,怎么今儿个嫌晦气,正思量,又听薛凌道:“怪的很,怎么这么久了,不见沉元州的消息回来,难不成他还不知道,你没递个信过去?”
逸白忙道:“有的,当日姑娘一回来,小人便遣了人往西北处传话。只路上盘查的紧,咱们又不好近沉将军的身。不过,旁人该有能到的,赶得快,应该是早到了。”
薛凌本只是随口一问,并没真当回事,道:“无所谓了,知与不知,都是他与魏塱博弈,碍不着你我。不过,当夜我去接那老不死走,他定是先给沉元州传过话才走的。即便沉元州这会不知道人死了,定然也猜到京中变天了。”
逸白点头称是,薛凌又问:“如何,西北那头,有几城要领兵回来?”
逸白道:“已应了旨的,只有近处益青两州。别处,都已胡人南下为由,要陛下思之。”
“那就是平城那头已经打上了?”
“前儿来的文书,说是胡人攻城了。”
“前儿的文书,怎么今儿才说与我。”
逸白微躬了下身,笑道:“文书是前儿的,朝事却是今儿的。也不知是不是路上不太平,耽搁了脚程,今儿才传到朝堂上。别处倒是有些消息,拿不准真假,不敢说与姑娘。”
听闻此话,薛凌猜是宫里头先得了消息,霍云婉多半早已知道。只是这事说与不说,相差无几,所以便没传话给自己,大抵,还想借此时探探自个儿有没有别的路子。直到今日议到了金銮殿上,遮不住了,口风才捎回来。
确然无关紧要,她面色不改,澹然附和了一句:“说的也是,早晚而已,差不离。”
逸白道:“正是如此。”
“既然打起来了,都是怎么议的。”
“有说胡人窥伺已久,南下并不稀奇,也有说....这文书会不会是有人伪造,借胡患为由拒旨。”
薛凌混若此时忽地上心,瞬时转了脸来,双目炯炯问:“是吗?那谁争赢了?”
逸白笑摇了摇头,道:“倒也没争出个输赢来,到末了,陛下只问沉家老小可入土为安了。”
薛凌大失所望,又趴回去,都囔道是:“无趣的很,看来这文书果然是伪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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