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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早年间,文华殿曾经是太子东宫。而如今要新建的太子东宫,礼交部也拟了个名字叫端本宫。
严嵩当日积极接话,强调的都是御学,这也确实利于他发挥文教部的作用。
可是要建端本宫,还让东宫开府建衙,严嵩就心里更加打鼓。
知道朱厚熜有点选太子伴读的想法,严嵩也许是离开御书房、和皇帝相处的时间变少了,也许是皇帝经过了十来年想法也让他吃不准了,所以他觉得这是个机会。
“劝他们,若朕果然是不太乐意如今就让东宫开府建衙,那么你严惟中果然是深悉圣心,提醒了他们悬崖勒马?经了此事,那么明年再推选国务,有你同在文华殿,茂恭心里也更踏实一分?”
听着皇帝这样的话,严嵩立即匍匐在地上:“臣不敢有此念,只是担心君臣因此生隙,有害国事。”
朱厚熜沉默不语。
严嵩虚岁五十四了,他在二品这个位置上已经呆了十年。
他心里当然有这样的念想,毕竟年龄越来越大,早一步,就多一点机会。
朱厚熜不信他没这么想过,他应当确实是不赞同现在就让东宫开府建衙的。
因为严嵩只有一个儿子,他这个儿子还是个残疾,只有个武举人的出身。
他与其去尝试围绕太子,倒不如就把皇帝的心思琢磨好、把皇帝交待他的事情办好。
沉默之中,徐阶更加明确感受到皇帝对严嵩的“警惕”,或者说是不公。
在御书房这么久,他也见过皇帝召问不少重臣了。
像是对严嵩这样直接诘问、语气毕竟凌厉的情况,很少。
在徐阶看来,围绕大位、储君的事,朝臣们多想一下是很正常的。
而严嵩已经做了十年二品,总督一方的资历有了,礼部尚书和文教部尚书的资历也有了,更曾是王守仁之后的第二个御书房首席、参策多年。他就算想在这件事里显示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为明年被推选为国务提前做些工作,那也是十分正常的。
这事又不曾害了谁,确实是帮助张孚敬他们,免得他们真的触怒了皇帝。
若这件事情君臣意见实际上不一致,那可不比其他国事,这是关乎皇权的大问题。张孚敬他们如果从此惴惴不安、束手束脚,国事确实会受影响。
由此联想到自己,徐阶心里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对我的态度也时有警惕、教训之意?
“也罢。”
胡思乱想间,徐阶听到皇帝又开了口。
朱厚熜叹了一口气:“朕不可能什么事情还告你们周知,详述缘由。你们身为臣子,忖度上意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回你猜错了,身为储君,要学的东西更多。御学要办好,开府建衙多学着与臣属打交道也很重要。御学里学的纯粹是知识,东宫里学的是当前实事的剖解、是御下之道。两不耽误,你再去文华殿,跟茂恭他们说清楚吧。”
“陛下圣明坦荡,臣等望尘莫及……”
朱厚熜摆了摆手:“朕叫你来,让你去传话,你心里就要明白。着急什么?朕登基时,你才几品?前面爬得太快,现在就该安心一点。说到春秋鼎盛,你也是。我瞧你的身体,活到八十没问题。”
严嵩不由得呆了呆,然后喜滋滋地说道:“陛下天人降世,既说臣能活到八十,臣喜不自胜!臣不着急,臣这不是一直自请把文教部的差使理顺办好吗?”
他当然不会真因为皇帝一句话就相信自己能活到八十,他只不过从这句话里读到了暗示:皇帝还是支持他、或者有这个意愿让他将来列身国务殿的。
这就够了。
刚才这番奏对,前面太恐怖,后面却又甜晕了。
朱厚熜让严嵩去传话了,随后又看向高拱他们,最后瞄了瞄徐阶。
“在御书房,要锻炼的不是如何揣摩朕的意思,是怎么就事论事。”朱厚熜淡淡说道,“如今不比朕刚登基时,你们有的是先进御书房锻炼,有的是先在地方任官过再来朕跟前熟悉朕的性格、原则。但无一例外,在朕御书房呆过的,都是朕看重的。戒骄戒躁,提高觉悟,用心积累,他日总有所成。”
御书房新任小透明眼神激动地看着皇帝:我也是被看重的吗?
徐阶是探花郎,是首席;高拱虽然比自己晚一科,但是伴驾北征,是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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