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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却坐了一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全是些男人,最年轻的看起来也应该已经有将尽四十岁了。
张语绮自从进去的那一瞬间开始,眼睛就高高地抬着,一副完全不把剩下的人看到眼里的表情,径自走到会议桌的最前面拉开皮椅坐了下来,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冷冷地开了腔:「各位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都已经可以开始了。」说完,双手一撑,摆出来一副很不好惹的架子来。
我看的一时间失了神。虽然张语绮给我的印象确实应该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可摸着良心说的话,她平日里待我还算不错,态度不时地也会有些温和,可像现在这个气场全开的样子,我却实实在在的还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就在我楞神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尖细的男人声音:「呦,瞧瞧,这麽俊俏的小夥子是哪来的啊?」我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在说我,本能地就要说话,却突然想起了张语绮刚刚交代过的,於是努力地闭住了嘴巴。
张语绮眸光中闪烁出一阵阴寒,化作一记眼刀,冲着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飞了过去。那男人却是淡淡地翻了个白眼,只嗤笑了一声表示不屑,然後就没有再多说什麽了。
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人刚安静下来,旁边就立马又响起了一个有些粗重的声音:「我说血玫瑰,这都多少天了,啊?!你自己说说,因为调查什麽狗屁卧底的事情,已经耽误了我们多少大事了!你自己心里就没个轻重吗?」
张语绮不慌不忙地应对道:「经过我的推测,在我发现有卧底之前,我们这个集体中就应该已经有了卧底了,只是隐藏的太好。我在此奉劝诸位一句,都好好地清查一下自己的门户,也都小心一下,别哪天睡得正熟,睁开眼就看见脖子上架着一把刀,而握着那把刀的人,就是你最信赖的亲信。」说完,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与刚才那个满口脏话的男人比起来,显得既高调又聪明,让我看的心中不禁油然而生出几分敬佩来,对张语绮的印象又刷新了几个度。
那个男人被噎了一下,恶狠狠地瞪了张语绮一眼,一时间却似乎是想不出什麽对策,只好干瞪眼着生闷气。突然,另外一个男人眼光又落在了我身上,唇角一勾,冷笑了一声之後说道:「这位,就是玫瑰的贴身小保镖了吧,怎麽,现在当警察的年轻人都尽是这麽一群小白脸吗?安排在玫瑰你身边还真是合适呢!看来这一任的警察局长真是没少下功夫。」
张语绮仍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平静地对答如流道:「今天的会议难道不是为了肃清内部卧底,而是为了扒别人的事情的吗?在家族里呆的时间这麽长了,我却是还从来没看出来,诸位除了对钱,还对这种新人感兴趣。」说话的时候眉眼不动,明明是冷嘲热讽的语气,却硬生生地被她说的自然而流畅。
那男人被这麽一怼,索性恼羞成怒,看来应该是个脾气火爆的,厚重的手掌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对着张语绮大声吼道:「血玫瑰,来我家族这麽久,别的没学会,蹬鼻子上脸的本事倒是大有长进了啊?!」
张语绮却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往下一压,遮盖住了一点瞳孔,语气仍保持着从容不迫,回答道:「多谢夸奖,现在能进入正题了吗?」
这句话方才落地,最开始那个声音尖细的男人又阴阳怪气地说起话来:「呵呵,怎麽,有什麽可避讳的吗?自己一开始不也是个警察吗?怎麽,跟着铁手这才几天啊,就忘了自己姓什麽叫什麽了?」
警察?!
我皱了一下眉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句话里面的有效信息。照他这个意思,是在说张语绮以前是个警察吗?可这怎麽可能?她浑身上下究竟哪一点能看得出来是个警察啊!
我在心底疯狂地咆哮着,面上却是什麽都没说,只手在旁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攥成了拳头。
张语绮刚刚还是一副泰山崩於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现在却被这一句话给弄得仿佛慌了心神,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地沾染了一点颤抖的意味,底气也明显不如刚才那麽足了。
她撑着个冷酷的脸色,抖着笑出声来:「从前是个警察又怎样?」
「怎样?」拍桌子的男人撇了张语绮一眼,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一个警察,竟然也想方设法的勾搭上了铁手这个黑社会,说出去我们都觉得是个笑话!你究竟心里在想什麽,铁手被你那狐媚劲迷住了,他看不清楚,我们可还没有老眼昏花!我警告你,血玫瑰,今儿我们几个肯坐在这跟你说话,那就是给你脸了,知道吗?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识相点的就赶紧把你手上所有的股份都交出来!」
张语绮闻声仰天大笑,眸光中却似乎是落尽了数九寒天的冰霜,冷得骇人,笑完了之後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面前这个丑态毕露的男人:「交出来?交给谁,交给你吗?我说,就算你再心急,也不用把这种脏话放到明面上说吧,倒显得似乎是有点不懂事了,再说了,我既然是深哥的人,这手上的股份也好,权力也好,全都是深哥给的,就算要交,也应该是原封不动地交给深哥才是,您说呢?」
「你!」那男人被说得恼羞成怒,一时间想不出什麽话来,整张脸很快地充血涨红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张语绮冷冷地撇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来,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各位一点也不含蓄地就开始跟我亲兄弟明算账了,那我也就来与你们算一算。前些日子深哥受伤,整个企业都兵荒马乱的时候,我以为在座的各位高人中还能有个懂事的,能出面帮忙照顾打点一下,可是我怎麽也没想到啊,诸位真是让我寒了心啊!」
尖细嗓子急赤白脸地叫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敢说我们就没有帮忙打理事务?!要是没有我们几个,你和铁手早在医院里被弄死了,真以为还能坐在这堂而皇之地跟我叫板?!」
张语绮眸色不变,眼波平静地往说话的人那边投了一下:「我所说的是帮忙打理,按照正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帮忙,应该不等於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吧?我不知道你们心里究竟是怎麽想的,我只想要回属於我的东西!」说完,手轻轻一挥,一个站在一旁的男人赶紧上前去,毕恭毕敬地递给张语绮一个棕色的牛皮纸文件袋。
张语绮捏着袋子,突然间重重地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摔,大声吼到:「我就想知道,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一时间,整个会议厅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尖细嗓子翻了个白眼:「你想要什麽解释?」
张语绮冷冷地一记眼刀飞过去:「西郊的林场和地产,三环地段的楼层,究竟是被你们中的哪个人给吃掉了?当然,无论是谁干了这件事情,我现在仍然可以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时不晚,别逼我动手。话就说到这,剩下的悉听尊便!」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如同鹰隼一样在整个会议厅里所有人的脸上来回扫视着,似乎是在观察他们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变化。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男人突然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那我如果说是我吃掉的,你打算拿我怎麽办?我这把老骨头一直闷到今天,也觉得无聊的很,倒是很想见识一下,是怎麽个悉听尊便法?」与刚刚那几个人比起来,这个就显得厉害多了,话虽不多却字字致命。
我不禁替张语绮暗暗地捏了一把汗,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张语绮脸色依然没变,眉头之间却是慢慢地挤成了个疙瘩:「如果各位非要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血玫瑰无话可说。可是平心而论,自从我进了这个家族的门,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哪一件不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
「得了吧,」尖细嗓子阴阳怪气道,「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私心?再说了,谁告诉你我们承认你已经是这个家族的人了?现在留着你,不过是看在铁手的面子上罢了,不然黑社会谁愿意跟警察扯上关系,多稀罕呐!」说完,没忘记补上一个圆润的白眼。
张语绮冷笑了一声,我却看见她的身子已经微微有些颤抖了,耳边她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看来各位是非这样不可了,那我也就没办法了,先说声不好意思。」说完,就冲着站在四下里的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吆喝道:「把他们都给我绑起来!」
我楞怔了一下,本来站在张语绮身後,这些事情与我无关,我不该开口,但我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说什麽绑起来这样的话,未免有点太奇怪了,於是也没经过大脑思考,直接上前一步去挡在了她前面:「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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