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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58(第3页)

过年了,老旧的街巷透着股愉悦,连往日瓦檐上的鸟叫都清脆无比。妈正后院堂屋里干着啥,可能是在生火,也可能是在卜楞劈柴,弯着腰侧着身。本想朝她喊一嗓子,比如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比如你想没想儿子,当看到妈内个硕大黝黑的屁股时,所有念头便随着蹑起来的手脚变成了哈气。也正是这时,妈直起身子,那股蹿涌的哈气带着他便冲上前去,打身后伸出手来,蒙在了她眼上。“多大了。”她声音不大,甚至说平淡如水,几乎和内个午后送别时没啥分别,其时她说的是别怨妈,但这会儿说的却是:“来了就跟妈撒贱儿,也不说去里屋跟你爷你奶言语一声。”是屋内老两口先奔出来的,书香脸上有些挂不住。李萍胡撸他脑袋说认啥错,除了背着灵秀塞给孙子长岁钱,还饶了句谁叫你是我三孙子呢。书香说孙子就孙子,就别加三了行不行。李萍说不又没在外面叫吗,胡撸着书香脑袋,说奶还不能说呀。孙子挨打的那个下午,她数落儿子说怎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呢,况且当时又是站在半空上。杨廷松也挺气愤,说把孩子打的饭都没吃,怎下得去狠手呢。李萍说去年就因为一点屁事闹了一场,今年还弄这手,一个破鸡巴寒假作业,至于的吗,“还打脸,你让小妹怎么想?”其时小妹已经回到前院,也没吃晌午饭,她问儿子脸还疼吗。书香摇了摇头。灵秀说耳朵呢。书香咧起嘴来,又摇了摇头。灵秀说去东院先冷静冷静,想好了再回来,就这么陪着儿子走出家门,顺着老街朝东而去。站在东院房后头,她说妈就不进去了,朝儿子笑了笑。到东院之后也没心情看书,书香一直枯坐到了晚上点灯。

临睡前,他给云丽打来盆水。云丽问她是还想上午内茬儿呢吗,书香说不知道。杨刚说骂街不对,传出去岂不让人看了笑话。书香承认当时太激动,也承认骂街不对。云丽说不还是孩子嘛,将来结婚了就不这样儿了。她让杨刚把睡衣拿来,先是脱掉毛衣,而后腰一扭,健美裤也脱了下来。蹲下身子,书香说也不套双棉袜,不凉吗。云丽说倒没觉着。书香说还没觉着,都不热乎,往下一抻,裤袜就打脚上脱了下来。娘在穿睡裙,丰腴的双腿微微岔开,屄便露了出来。书香把目光转到身下,掬起水来撩向内对脚丫。张贴出挂钱和福字后,整个沟头堡都鲜活起来,尽管房子不咋地,有的门甚至还是破的。徐老剑客家的门就是破的,相隔老远也能分辨出来,但那又怎么样呢,到现在也不知人在哪呢。杨刚说在没在泰南他也不太清楚,随后说应该没在吧,“之前听你娘讲来,咋还想起他了?”书香说不该过年了么。脚趾甲折射出一片艳红,捧在手里书香闻了闻,“还挺会捯饬。”

“不都你大给打的。”书香这才仰脸瞥了瞥。大侧身背对着他,也不知电视机里演啥好玩意这么吸引人。钻进被窝,云丽脱掉睡裙搂抱起了他脑袋,拍打了会儿脊背,把手探到了他下面。肉味撩人,书香就叫了声娘。云丽说睡宿觉就都过去了,到时再说两句软话,没什么大不了的。书香仰起脸来召了声大,说你怎不打我呢。这下杨刚倒是扭过了身子,说下回再遇见的话肯定打。“你骗人?”

云丽说睡吧睡吧,甭想了,“都会过去的。”

声音终于小了,“我大不睡吗。”

“甭管你大。”两口变三口,还鸠占鹊巢霸了娘的身子,书香就又召了声大。杨刚没言语,云丽却妻子般拥起火热的身子,再次搂了过来。书香心里头酸,叫了声娘后,泪又淌了出来……

下午给北头又送了两口袋烟花,灵秀说你琴娘又念叨你啦。书香说知道前两天内事儿吗。灵秀说知道,要不焕章为啥没过去找你。书香说这不抽风吗。灵秀说不许再提啦,说转一圈咱就回来。焕章正腻得慌呢,听到杨哥召唤,嗖地一下就打屋里窜了出来,一看又给自己提溜两口袋炮,外套都顾不上穿了。还有秀琴,也打屋里小跑了出来,不是灵秀拦着给推进屋里,都忘了自己只穿了身秋衣秋裤。灵秀说大过年的别冻感冒了,把焕章也给赶进屋里。

书香没进屋,隔门问焕章把炮放哪。焕章提溜着裤腰带跑出来,说就放平台上吧。秀琴给灵秀倒了杯水,问大哥们又干啥去了,到年了还不歇。秀琴说是临时给呼走的,忙一年了本来也不想让他再跑饬了。说来说去便提到了凤鞠,灵秀说爹妈不在身边,孩子苦哇,年都没在家过。同为娘家人,秀琴把自己和丈夫赵伯起上次去陆家营时途经辛家营而给凤鞠捎去东西的事儿也告诉给了灵秀。唏嘘的同时,她说光听艳艳说了,也不知在内边生活得咋样。灵秀说哪都好,吃得好睡得好,不过就是背井离乡不太好。廊下,看着焕章把麻袋里的爆竹烟花倒出来,书香说还倒腾啥,耳朵却一直支棱在后边,这时,忍不住回头插了句嘴,说中考完事去看看,不就还差五个多月吗。灵秀转过脸来,抹瞪着眼说又听贼音,她说到时再说,没准儿还不去呢。书香说别介呀妈,也有二年没去内边了不是。

秀琴召唤书香赶紧进屋来,她说琴娘给你拿好吃的,就把糖炒栗子给他拿了出来。瞅着儿子上来就要脱外套,灵秀哎哎哎地扬起手来,说别脱了,不还说跟妈回去呢吗,说着便站了起来。秀琴说好容易来一趟,连水都没喝。灵秀上前挽住了书香胳膊,笑着朝她说咋客气成这样儿了,“来前儿他爷他奶可放话了,让你晚上过去呢。”书香抢过话来,说妈你甭搭理我爷我奶,谁过年家里没点事儿。屋里很热,就这么会儿,他身上都有点潮了。灵秀说去去去,瞎搭言啥呢,又没说你,挽着儿子就往外走。出了门,她支唤着焕章说赶紧把东西搬屋里去,外面齁冷的,随后朝身后的秀琴推了把,让她也赶紧回屋,“还送啥,又没穿多少衣裳。”秀琴说没事儿,送送还能咋的。灵秀胳膊肘一卜楞,自言自语道:“也不说拦拦你琴娘,没瞅见脸儿还潮着呢。”

琴娘脸上确实红得乎的,书香就说进去吧,别感冒了。下到三角坑来,灵秀一把就甩开了儿子胳膊,径自朝南走了下去。“妈,妈。”书香小跑着追上前,说咋了嘛这是,可打坡底下爬上来也没闹明白是咋回事。

“妈你怎了?”他又问。灵秀说啥怎了,家来过年,“别忘了可,焕章要是过来找你,就让他在咱家这儿吃。”等转告焕章时,焕章说你琴娘还让我招你过去呢。书香说又不是不知道,年年不都这样儿吗,去也得等吃完饭才能去。“我说啦,”焕章说不是没说,“你琴娘啥性子你还不知道。”书香说知道啥,切了一声后说忍着点吧,把雷子挂到树枝上,他说先放炮,有啥事吃完饭再说。和往年一样,上灯后,家里便沸腾起来。熙熙攘攘地比去年还热闹,不光村里人,还来了不少开汽车的,门口都给堵死了。司机小李也在其中,书香把人招出来喊进车里,转手就打前院给他拿出了两盒茶叶。司机说客气啥,上次来就已经没少给了,平时你大这边也没少照应。“又不是我给的。”书香笑着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烟,“始终说请李叔喝茶,拖来拖去的差点成了空话。”陆陆续续又有人来,书香说咱进屋吧。

下了车,跨进大门时,他问上次几点回来的。司机问哪次。书香说就元旦转天晚上啊。司机朝他“哦”了一声,略作回想,说差不多十点左右回来的,还根据个人猜测说饭后应该是去跳舞了。书香问是都没走吗,在司机转述中,他说:“要么我爷说累了。”司机边说边挑起大拇指,说二老身体硬朗,叫秀琴的内个人反倒还不如老两口呢。书香“呸”了一声,说是吗,脑瓜子嗡地一声就大了。司机笑着向他描画,说下车时人还迷糊着呢。门里哈哈哈地,其乐融融不说,吉祥话都快把屋顶掀起来了,那个叫王辉的竟然也在人群里。捏了两下鼻子,书香让李叔先进去,转手他就把烟搓搓碎了,他仰脸看了看天,夜空如洗,攥紧拳头时,莫名地竟想吼上两嗓。

“还干嘛呢?”焕章打西角门外走进来,书香在门口已施溜会儿了。“怎抽这么多烟?”

“没事儿。”惦着出去玩,又有些模棱两可,书香就吐了口唾沫。他让焕章在门口等着,他说进屋告妈一声。不过话还没说完呢,灵秀就揉起了脖子,她闭着眼,也不言语,李萍问怎了,说才刚不还好好的。灵秀这才说,她说脖子有点不得劲儿。李萍说我给你拿贴膏药,然而不等婆婆起身,灵秀一句妈你甭管就把李萍给拦了下来。她说揉揉就没事儿了。

左等也不来右等也见不着人,焕章就打外面走了进来。堂屋里除了杨大爷,几乎就没有认识的了,进上房,看杨哥歪着个身子正挨灵秀婶儿身后干着啥呢,和众人打过招呼,忙问这是咋了。灵秀却招起手来,说焕章你妈怎还不过来,快去喊来,紧接着便哎一声,朝后言道说对对对,又自言自语起来,说最好能给她躺下来揉。何曾见过这样儿,云丽和一众孩子们就也问了起来。灵秀伸了两下胳膊,扭了扭脖子后说没事儿,笑着说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甲戌年末,夜空被挥笔作画,砰砰砰地,满天星斗便花似的散落下来。颜颜在窗前呀呀地叫,嚷着让三叔带她去放花。书香说你爸跟你二叔呢,朝着看电视的俩嫂子嘿嘿两声,让二位把家里的都叫进来,“家还顾不过来呢,跑外头跟他们瞎掺和啥?”两个嫂子在窃笑。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笑。电视机里的人也在笑,先是赵忠祥和倪萍,而后牛群和冯巩也上来了。改编版《纤夫的爱》被一群孩子演唱出来,赵丽蓉老师就是在这群娃蛋子们的簇拥下登场了。她说往年都是内个老赵先给大家伙儿拜年,今年咱们也改改章程,“由我这个老赵先给大家伙儿拜年。”随后,赵本山也出来了,他说:“还有我这个老赵,也给大家拜年。”掌声之下鱼贯而入,于是什么老黄老郭老蔡就都全上来了。

就打牌这事儿书香一直在鼓动着奶奶,给妈按摩时仍旧在鼓动。他说乱哄哄的干啥都干不好,更别提看电视了。“前院多豁亮。”为此,连颜颜都被他搬了出来,“来人戚去的跟走马灯似的,睡着了再给惊着。”灵秀说楞会儿还得包饺子呢,去前院哪行。书香说怎不行,不还好几个小时呢,连说带揉,顺流而下就捏到了灵秀腰上。瞥着妈内黝黑浑圆的大屁股,刚把手搭上,灵秀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她说怎使那么大劲儿,书香说不都你告我的吗,也问了行不行,说行不才这么按的。灵秀说怎恁么听我话呢,随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傻样儿,也不说把衣裳脱了。就在书香拉开拉锁时,妈却说别脱了别脱了,“焕章都来了。”确实是焕章,还有琴娘和赵伯起,而后保国和他爸也来了。值得高兴的并非是春节联欢晚会有多精彩,而是书香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总算把人劝到了前院。西场外又响起了警笛,可能今年比较特殊吧,先后过去了三四辆,竟都撇开了沟头堡这个大村。赵丽蓉老师在试衣服,艳红色露背装她没选,她说没法穿。黑色露胳膊的衣服她也没选,最后,她把坎肩穿上了。书香抱起颜颜,说刚才三叔放礼花时害不害怕。小家伙手舞足蹈说还要看,让三叔接着给她放。不知是因为二嫂太沉还是因为颜颜太皮,漏烟的炕终于在噗的一声中塌陷了下去。撩开被席,斗大的窟窿着实吓人一跳,灵秀说吓着宝儿了,又问佳佳有没有事儿。颜颜没事人似的拍起了巴掌,丁佳也是,虽“嚯”了一声,却连感觉都没有。幸好头二年用作挡板的薄铁片还留着,拼了两块铺在了上面,不然睡觉都是个问题,好在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惊。忙乎完,众人又坐回到椅子上。李萍说出正月就把炕打了,要不都没法起火了,索性现在炕倒是不凉,也有暖气,将就些日子应该不成问题,她笑着说起码今个儿没大问题。

吃年夜饺子前,书香才得知前两天祭祖的事儿。杨刚问报销多少了,这个报销指的是烟花爆竹。书香说两麻袋了。杨刚说还得照着两麻袋放。答应的同时,书香问他说我老太叫啥。杨刚说你老太叫杨秦氏,解放前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你太爷在外教了一辈子书……”外面又开始了新一轮放鞭声,此起彼伏,乒乓作响。屋子里也人满为患,赵解放又钻了出来,不光有他,还有村首一众人等,乙亥年便是在这等有如虾酱般的祝福中被拱了出来。简直太热闹了,以至于书香都不忍再去问了,不过还是多了句嘴,“以前我爷是不是有不少兄弟姐妹啊?”

“是有,好几个呢,不过都没了。”大爷笑了笑,他说不说了,“大过年的。”西屋仍旧像去年那样早早支起了牌桌,柜子上堆积的礼盒如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开了批发站。堂屋摆了两个圆桌,但大部分人都是站着的。这回,饺子里的钢镚儿被书香吃到了,他晃悠着硬币问奶奶,说这个有没有什么说头。李萍说许个愿吧。书香说恭喜发财太俗了,电视机里都讲烂了,咱就不讲了。他说堂堂正正做个人,好人有好报,说出这番话,他觉得还差点,就在提前给二嫂道喜的同时,也高大全了一把:“祝妈妈——啊们……”顺着这个断了线的词,他说阿门,他说永远幸福。

这个年过得很匆匆,主要是因为假期太短了。初一忙着给村里人拜年,下午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几个姨家;初二那天只是在姥家吃了顿晌午饭。大鹏气色不错,表嫂气色也不错,至少表面上没什么异常,或许即便有,估计也不会被看到,至于说过问,还是算了吧。立春一过,生活又回归到了两点一线,幸好五月有个体考,还能在下午去操场上跑两圈。不过这会儿可没人跑,吃饱了撑的么不是。二嫂预产期快到了,虽说各项检测都没问题,因为是头胎,所以难免都跟着紧张起来。不过灵秀告诉儿子,说没你什么事儿,她说当下紧要任务就是全力备战中考,虽说年前考得不错,那也绝不能掉以轻心。书香说不能够,他告诉妈说你就擎好吧,打了响指后,说快到你生日了吧。灵秀呦了一声,手拖粉腮看向儿子,说还记着妈生日呢。书香说当然,而后拍起后脑勺说再忘就该踢自己了。犹记得去年龙抬头的头一天早上,妈特意多煮了俩鸡蛋,若不是听她提说,都忘了这日子还是自己十七岁生日呢,而后倒过月份盘才发现,这天竟也是妈的生日。灵秀笑着说内些都是虚的,又说:“你大跟你娘不也没过吗。”书香说我不管别人。灵秀说瞅你这话说的,要是让你大跟你娘听了,不得寒心,“做人做事不能不讲良心,点水之恩还涌泉相报呢,何况那么疼你。”书香说自己也就说说,年前去东院还给云丽洗了次脚呢。“那不就对了吗。”

打炕的日子被李萍定在了二十号,原话是就下礼拜一。按灵秀的意思是三月初再说了,不过李萍说早晚都这点事儿,她说人都找好了,你们该上班上班,家里这块由我跟你爸盯着,就把事儿给定下来了。书香一直在听音儿,还瞥了瞥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杨伟。奇怪的是,最应发言的人竟一句话没说,就大活人而言不可能也不应该这样,不知是因为得了感冒或者别的什么疾病引起的耳聋造成了听力下降,还是说因为吃饭时溜着号呢,亦或者说是教书教傻了。更奇怪的还在后头,在座的竟无一人跟他计较,仿佛这个也长了两只眼睛和一张嘴的人不存在。说完这个,李萍还询问起丁佳现状。云丽替二儿媳妇说的,她说小二已经给佳佳办理完入院手续了,不是嫌味儿这会儿都搬去医院里了。李萍说看胃口倒是不错,别的方面感觉咋样呢。丁佳说还那样儿,抱着个酱肘子在大啃特啃。云丽说大夫叮嘱多溜达,老看电视也腻,再说也有辐射。丁佳说真快腻死了,这阵子不知道看了多少电影。李萍问是生还是剖,定好没有。云丽说两口子的意愿是生,说到这儿,朝婆婆眨了眨眼,说孩子们都说先不走了,等下礼拜再说了。李萍连声说好,秋了灵秀两眼,又瞥了瞥杨伟,她说晚上还过来吃。赵永安正月十八归的西,据爷爷说是煤气熏的,老安子人跌趴在炉子上,等发现时上半身都烧没了。怎么入的殓书香不知道,只看到一个漆黑的棺材摆在院内的灵棚下,还有内张黑白色的光头相片。琴娘的三个妯娌分跪在棺材右边,而赵伯起的三个兄弟则披麻戴孝,低垂着脑袋跪在了棺材左侧。赵伯起和马秀琴的磕膝盖上挂着尘土,仅半天时间人都憔悴了。因事发突然,灵秀不免劝慰几句。书香也说,不过劝慰的对象是秀琴,他拢起手来说琴娘你别太辛苦,差不多就得了,若不是顾及焕章面子以及人死为大这老例儿,辞灵时他甚至想大笑几声。无独有偶,那个叫王辉也是雨水节这天下的葬,颇为搞笑的是骨灰盒里装的竟是生前穿的一套衣裳,据说人掉在山涧里了,尸首都没找到。缓了两天焕章才彻底打起精神,他说我奶走前儿我岁数小,不懂事,这回总算明白了。哎呀着,他说就内两天——“忙前忙后,脑瓜子里头跟灌了荤油似的。”说着说着就骂了起来,他说跟我爸还亲哥们弟兄呢,出了事比着往后缩,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一个爹生的了。书香没直接迎合,不过心情他懂,是故,在给焕章递过去一根烟时,他扬起嘴角以示自嘲,说龙生九子还都一样,“我内爹不在那搁着呢。”

因为周三是灵秀生日,所以上完下午第三节课书香挎上书包就赶回去了。三个师傅在东屋里忙乎着呢,三天时间已经把老炕清干净了,此刻正往里垒着泥坯。看见跌跌撞撞的颜颜,没等说话,她就喊着三叔扑了过来。书香说三叔刚回来,身上凉,颜颜哪管这些,抱住腿就不撒手了。书香说齁脏的怎还往前院跑,不说在后院待着。李萍说颜颜哪依啊,开始前儿让抱着她,而后跑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她说再大点儿都快追不上孩子了。书香横抱起颜颜,边问边悠起来,问是老太说的那样儿吗。嘎嘎嘎地笑声下,书香说咋这么皮,问云丽,说他爸他妈内。云丽说后院呢,刚回来,她说用不了多会儿饭菜应该就给送过来了,还有生日蛋糕,“你妈回来咱就开饭。”看着怀里的颜颜优哉游哉还挺享受,书香问她饿吗,作势欲把颜颜悠给云丽,结果孩子根本就不吃这套,还呀呀呀地摇起脑袋,让三叔继续荡悠。李萍问孙子饿吗,她说饿的话就先后院垫背点儿。书香说等会儿我妈,到时一块堆儿。李萍看了看表,五点露头了,天也暗了下来,告诉师傅们手底下活儿先就到这儿,明儿白天再一找备也就差不多了。送走师傅,书香说先留前院等会儿,让娘儿仨去后院。也没开灯,打开抽屉摸了摸藏在抽斗深处的两个首饰盒——里面是他精挑细选的项链和耳环,是上礼拜打良乡取回来预计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妈的,花了他1400多。要说这是人生的第一桶金也差不多,都是这半年攒下来的,长这么大也没正经送过礼物,具体说应该是给妈送过礼物,也不知她喜不喜欢。点了根烟,约莫灵秀差不多也该到家了,他就提前把热水给打了出来。往常都是大黑才到家,灵秀问他今儿个怎回来这么早。书香没理内茬儿,哼哼唧唧地问她冷不冷,把手套摘了,捧起小手放在嘴边就哈了起来。灵秀“渍”了一声,说别老无缘无故抻头,她说寒假作业是李学强给压下去的,老这么干影响不好,也让人家当班主任的没法交代。还是哼哼唧唧,而且贼头贼脑,灵秀问香吗,说还要哈到什么时候,抽回来的小手又勺了过去,“真是没点事儿了。”进屋洗手,解下发绳又重新理了遍头发,对着镜子还照了照,而后麻溜地盘在了脑后。她撩起东屋门帘看了看,黑乎乎的坑已经填了一半,明儿应该就能收尾了,后续就是烧火疏通烟道,不出意外的话,周末就能搬回屋了。按婆婆的意思是一家三口搬去后院,不过儿子不乐意,这两天她就一直陪在了西屋。

拉开灯,灵秀把外套挂在了门后,扭脸瞟了眼儿子,说不去后院还施施溜溜干啥呢。书香说跟你一起去啊,想把抽屉里的礼物拿出来送给她,打开之后又犹豫起来,他颠沛了下时间,觉得赶赶落落的就又给抽屉合上了。灵秀问他看炉火没有,书香说我奶应该添过煤了,这自然是想象出来的,因为李萍这两天一直都在前院盯梢。坐在床上,灵秀解开了裤带。见状,书香立马凑过去蹲在了妈的身前——他握住灵秀的脚,给她把短靴一脱,手就扥在了裤脚上。灵秀说不用,屁股晃了两晃就把皮裤褪到了腿根处。然而不等她把双腿收回来,书香已经扥着裤脚给她往下脱了起来。尽管绝大多数时间精力都用在了刷题上,不过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念头悬在心里,就如此刻。亦如每个清晨起床前的晨勃,还有那些个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奇幻玄妙的梦,让他不由得就想到了女人,想到了崩锅儿。元旦之后便再没吃肉,他都纳闷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简直奇迹么不是。橙黄色的光很亮,亮到黑色健美裤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辨,随着窸窸窣窣又折返出两条类似水波的线,蜿蜒曲折地向南流淌下去。灵秀趟起脚来收了回去,撩起双眸瞥了眼儿子,她说还干嘛呢,不说站起来?瞅着丰润沃土倏地一下被收拢在双腿内,书香“啊”了一声。他说拿脱鞋,于是在他伏趴下身子打床底下够出拖鞋时,那并拢在一处的丰隆大腿在他仰起脸时便把V字型的耻丘挤暴了出来。撑死了也就一两秒,但这瞬间却经由书香眼睛在他脑回路中冲击出很多画面——明月,拖鞋,老井下甘甜的水,还有翱翔在半空的鸟儿,乱七八糟。灵秀说呆头呆脑还干啥呢。书香噎起嗓子说:“拖,拖鞋,啊。”未见暖气管发出轰鸣声,但热浪却以肉眼不可见之势悄然袭了过来,外加刚才脱下衣服,灵秀脸上潮呼呼的,瓦蓝色杏眸更是在书香眼里孕育出一片浩瀚光波,她说:“还不说起来??”书香就干笑两声站了起来。灭灯之后周遭已模糊起来,院子里也冷冷清清,正往外走,杨伟推着山地车便在这时出现在了娘俩面前。书香没打招呼,因为平时话就少,打年后更是无话可谈。灵秀说洗手去吧,刚说完都等咱们呢,胳膊就被书香扯了过去。迟疑中,她看着杨伟走进堂屋,她夹起胳膊往回收了收,她告诉儿子说一块堆儿吧。虽不情愿,不过书香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随后妈告诉他,心大世界就大。当晚贪杯,当他醉醺醺回到前院把礼物拿出来给妈送过去时,灵秀却抱起手来捂在了嘴上。书香说你试试,正想把首饰盒打开,却被灵秀一把攥住了。她问打哪来的,书香说买的,还有发票呢。灵秀摇摇头,她说自己儿子还没挣钱呢,即便就算是买的她戴着也不心甜。书香说没偷没抢也没张手跟别人要,都是凭本事挣来的,他说暑假在开发区帮着人家收拾院子,这事儿焕章可以作证。灵秀又摇了摇头,笑着托起首饰盒摆弄了会儿,她说年前焕章带话说你去了趟辛家营。书香搓起脖颈子,说凤鞠根本没搭理他,在那待了会儿就回来了。灵秀“哦”了一声,“那我怎没听凤鞠提呢?”

“妈你怎净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你先戴试试。”灵秀说的是收起来吧,她说是没看见妈戴就以为没有吗,她说妈有,直到熄灯也没去试。

三月初焕章家开始盖西厢房。本来家里死了老的不宜破土,赵伯起也犹豫过,不过焕章说他爸遵从了杨大爷的指示便改了主意。书香咬了咬牙,皱起眉头说指示啥了,果不其然,随后打焕章嘴里得知他爷的内番话是在赵永安头七这天晚上说的。“大爷说入土为安,两不相干,还说本身这就是计划好的,再者又不是在这院出的事儿,算不上不敬。”焕章说,“大爷说身前身后操持打理都是我爸我妈干的,这份心已经尽到了。”正入神,不想焕章却提起了避孕套,他说用完了都杨哥。书香“啊”了一声,有些疑惑。焕章说套儿。书香举起两个指头,说全都用了。焕章嘿嘿两声,说俩月了快。书香吸了口气,肏了一声后,胡撸着脸说是快俩月了。省道也是三月初开始破的土。六点多天已经亮了,公路两侧也已拉上了彩绳,听杨刚讲,良乡到北小郊这十多公里路段确实该翻修了,太破了也。确实太破了,沥青都翻花了。丁佳是二月底去的医院,电话里抱怨说病房里消毒水味儿太浓了,医院的伙食也不行,要么太咸要么太淡,还不合胃口。关键是后面这句——她说没有二婶儿揍的饭好吃。灵秀说那还不好办,想吃啥就告诉婶儿,揍好了给你送过去。隔着电话书香就喊开了,他说嘴儿倒够甜,够甜也不行,得开工资,亲妈也没有这么使的。灵秀说去去去,觉察到屁股上有只手,她一挺腰,胳膊肘朝后就捣了过去,也立起眼来,说赶紧写字介。对着电话却笑了起来,说甭搭理你兄弟,还朝门口方向的儿子瞥了瞥,“你还不给我写字介?”避孕套就是二月最后一个周末的晚上被她发现的,起初她只是想把被子搬到东屋,而后无意间便在被褥底下看到了两堆儿叠在一起的玩意。她还纳闷呢,心说这是啥,按住之后摸了摸,脸瞬间就紫了。让儿子去锅炉房封火,趁这功夫,她打褥子底下拾起套子看了看,哆哩哆嗦地又数了数,脑子里映出秀琴内张白里透红的脸,霎时间她肺快气炸了。

书香回来时,灵秀已在床上铺起被子,看着妈改了主意,不知内情的书香还挺高兴。更高兴的还在后头,转天就到了他生日,内晚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好事儿会再次眷顾到脑袋上,时隔五个月,妈竟破天荒地跟他好了一次。杨刚起开一瓶红酒,他说女士喝这个比喝白酒好,当然,口味这块需要调理,这是而后说的。

李萍说洋酒闹不登的,喝不惯,不过倒也举起了高脚杯。给灵秀过生日就是她给开的红酒,她说还得摇来摇去的,哪如白酒直接省事啊。云丽说外国人都这么喝,咱这只不过是有样学样,模仿人家。随后提到西餐,她说使惯了筷子,乍一用刀叉肯定不习惯,当然这只是个适应过程,她说解放后倒闭的西餐馆现在全营业了,至于首府的老莫她说就不提了,就当下而言,上海天津卫哈尔滨,包括这二年省城的三岔口,像什么起士林不也都相继开业了,随之眼神递向小妹。于是灵秀就把话接了过去,她晃悠着高脚杯,她说:“要说老牌子,起士林绝对算其中一个,听香儿他姥爷说,以前餐馆里的金枪鱼和三文鱼还都是过的他手呢。”一话多少年了,她说记忆中的餐馆挨着广州会馆,不过最后都破产了,后来连广州会馆也倒闭了。有点类似赵丽蓉老师的“嗯哼”,她耸了耸肩,她说:“靠着码头吧,新鲜玩意向来不断,就现在内洋货市场,其实百多年前就有。”她说还有洋酒,洋烟儿,毕竟三岔口有个法租界。民国时期大上海也有个法租界,电视里演的《上海滩》就有曾提到,还有霞飞路,不过后来书香求学才得知,霞飞路早他妈的改成了淮水中路了。“这酒挺纯。”这是品过之后灵秀说的。书香说我怎没脚着。灵秀说这才哪到哪。书香说不也十八了吗。杨刚说是条汉子了,拍着书香肩膀说就这大坯子,“当兵绝对是机枪手,而且是重机枪手。”他说来来来,切蛋糕,今儿是三儿的十八岁生日。私下咬耳朵问云丽内酒不便宜吧,云丽说一万八。书香说多少,瞪起眼珠子说一万还八,“就这鸡巴路易十三?等于说这两天干进去十万块了?天那。”云丽朝他摆摆手,笑着说她在开玩笑,“都你哥拿来的吗,喝呗咱就。”她说现在都这样儿,以后也会在这个基础上往上跳跃,这就叫生活,或者说叫追求生活,“将来你结婚,二十一世纪了,还得天翻地覆。”至于怎么个天翻地覆书香不知道,他说照这意思要是这会儿收上两瓶,将来肯定得翻倍呗。云丽说差不多,问他是想藏两瓶吗。书香摇摇头,说又喝不惯。云丽说茅台啊,汾酒啊,爱哪个你就拿哪个,不也有钥匙。出去解手这会儿,大爷说能喝一瓶红的未必就能喝下一瓶白的,他说洋酒有后劲儿,人打了突,尿也间歇性断了一下。虽打春了,却乍暖还寒,尤其这会儿又是晚上,所以书香也打了突,“大你还行吗?”杨刚说行,咋不行,再来这么多也没问题。这话可能激着书香了,系好裤子出了茅厕,就打身后蹿到了杨刚背上,“回屋之后敢不敢让我虎抱头?”杨刚背起人来,说有啥不敢,他说真以为大老了,“大让你五秒。”书香说这叫后发制人吗,打杨刚身上跳下来,说完大你别那么辛苦,问他一会儿还去医院吗。“你妈不说了,你就别去了。”说不去,不过最后书香还是跟着去了,还把蛋糕给丁佳带了过去。二嫂胃口仍旧出奇的好,咕哝起嘴来可劲儿往里面塞,好似几天没开伙,以前未穿病号服时勉强还能凑合看看,这会儿放开了真是哪哪都圆,脸也圆屁股也圆,还有奶子,胸口上跟塞了俩馒头似的。灵秀笑着说能吃是好事儿,孩子大人吸收得好,再者生产时也有劲儿,回头时,发现儿子还在屋里,她说还干啥呢,不说出去,“出去出去。”云丽说孩子么,又不是别人,打病床底下够出矿泉水来,塞给灵秀一瓶,转手也给书香扔过去一瓶。拿着矿泉水正往外走,身后哒哒哒地,娘就跑了过来。妈在这时也跟了过来,说咋了这是,娘没说话,手却捂在了嘴上。看着二人先后进到卫生间里,他瞅了瞅丁佳,莫说二嫂一脸困惑,他也是纳闷不已,他说吃完晚饭连歇都没歇就过来了,可能是赶落的。他还吸了吸鼻子,说屋里味儿确实太重,窗子没打开点吗。丁佳说打啦,这么热能不打吗。拧开矿泉水抿了两口,书香要走没走正二意三思,卫生间的门又打开了。

灵秀皱了皱眉,拢着头发说堵门口还干啥呢?书香说没事儿,说正惦着去外面看看。云丽便在这看看中跟着灵秀一起打卫生间走了出来。看着高大丰满窈窕靓丽的二人,看着内两张均挂满潮晕的脸,书香朝她俩笑了笑,来了句没事儿么,也不知道自己这话跟谁说的。“迎风了,没事儿没事儿。”云丽也报以微笑,捻着手绢还沾了两下眼角,“岁数大了是不行了。”这话是对灵秀说的。医院在此,书香说要是停食就开点药,他没好意思开口说娘衣服穿得少了。踱出病房,大爷和大哥二哥都在办公室里坐着。屋子里挤满了人,隔窗看着内群笑容满满的大夫,书香吸了吸鼻子,跑去楼梯里点了根烟。别说,这几步走,消毒水味儿还真浓。到家快十点了,把洗脚水给妈打来,书香问她云丽咋了。灵秀说没怎了,脱掉鞋袜时咦了一声,她说咋成老娘们了你,穿上拖鞋,起身从书桌底下掏出了洗屁股盆。书香挺不好意思,看着她走出屋子,他说怎不先洗脚呢。然而妈没回他,等他洗的差不多时,灵秀这边刷牙漱口也忙完了。书香说这会儿洗脚水都不热乎了,把袜子扔进水里,端盆来到外屋,拾起暖壶进屋给妈又兑了些热的。

总觉得哪不对劲,一时却又说不出来,把洗好的袜子挂暖气片上,而后去锅炉房封火,连拿尿桶。灵秀说又喝凉水,找着闹肚子呢,因为她听见水瓢舀水的声音,还有轻微却猛烈的咕嘟声。书香抹了把嘴角,他说没事儿,提溜个满的暖壶回屋,临关门时,还朝对面望了望。上晾子一片透彻,十点多了还没睡觉,看来特级教师跟一般人是不一样。给茶缸子里续水时,他问灵秀要不要再添点热水,蓦地一惊,妈什时候换的睡裙啊。灵秀点了根烟,双脚来回搓动,说你爸睡了吗,眼神朝上瞥着,还勾了勾脚趾头。书香说没睡呢,拾起凳子放床边上,说你搭理他干吗,瞥了瞥身前的大白腿,他把茶缸放在了凳子上,顺势就蹲了下去,“水,水凉不凉?”灵秀嘬了口烟,没说话,却转悠了两下脚脖子,随后抬起腿来把脚搭在了盆沿儿上。书香扬起手来,在床上一通胡撸。灵秀问他摸啥呢,书香头也没抬,嘀咕着说拿擦脚布。灵秀把一旁的擦脚布拾起来扔过去,嘬了口烟后,连袜子也一起丢了过去,“礼拜六内天去北头干啥来?”

书香说我没去啊,咋了。灵秀说看你琴娘洗袜子呢。书香说洗袜子。灵秀“啊”了一声,说你不知道。不知妈为啥老提琴娘,书香就说上哪知道介。更不知道年前掉落在套间床上的小弥勒跑哪去了,还有床角褥子底下藏着的避孕套早就被妈发现了。灵秀“哦”了一声,说还以为当时你在北头呢。想不通这时节秀琴为啥要洗连裤袜,却妒火中烧,烟一扔,就把腿敞开了,甚至还把整个睡裙掀到了腿根上。床下团着身子的人像撒噫子,灵秀听到他在叫妈,“妈——”然而脸还是半仰不仰。“睡觉吗?”她说,剩下的小半截烟一口就嘬没了,“是不是,是不是有话要跟妈说?”鲜嫩的肉穴荧光水滑,看着它,书香咽了口唾液。“最近,最近课,课紧吗。”

“紧——”喘息声低沉压抑,就在灵秀撑起双脚往后挪移时,书香一推脚盆,人便跪了过去。多年前他在这个鲜润的肉体里爬出来,多年后他把舌头戳了进去。灵秀把睡裙往内脑袋上一遮,挥拳砸了下来。“我让你不学好。”她咬起嘴唇,“轻点嘬啊臭缺德。”然而臭缺德并未按照她的意思行事,还把手探到她屁股上,搂了起来。她夹住他脑袋,她说把灯关上,却给嘬得没了力气,双腿一松,哎呦着把玉门又给敞开了。她问自己这是第几次了,不成赤裸裸地勾引了吗。不过一想到秀琴内张白里透红的脸,心里妒火更胜,连踢带蹬的妈妈奶奶都从嘴里喷了出来,“妈了个屄的,去上东屋把裤袜给我拿来。”然而当书香迷瞪瞪站起来去开门时,又被她低声呵斥叫了回来。“你不要命了??”

书香摇了摇脑袋,“他不拿我当人,我也没他这个爹。”把个三保暖一脱,光溜溜地站在灵秀面前。

“你给我把灯拉了。”

书香说我不拉,看就看见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谁都别做人了。灵秀说越大越混蛋,书白念了。书香说反正没干缺德事儿,伸手打床底下够出了避孕套。灵秀面红耳赤,劈手抢过避孕套,说还戴套,你戴个鸡巴套,不说把灯关了。

“我不关,就要给他看,给他戴绿帽子。”抱住灵秀滚到了床上,“妈,妈,是不是十八年有的我。”灵秀推起内张脸来,说把眼闭上。书香鼓秋着身子,往上抻了抻睡裙,“妈,今儿我生日。”

灵秀脸一仰,娇喘道:“生,生日。”很快又仰起脖子,打双唇里迸发出一道最美的声音。“妈,啊妈。我回来了。”灵秀顺着即将贴合在一起的身体缝隙朝下看了看——白嫩嫩的肉棍露出半截,其余部分已经种进体内——她就夹起双腿晃了晃,紧随其后,她一把扯下脑后发绳,挥舞起双手给儿子套在了脸上。“妈啊。”随着这道声音,灵秀一把搂住了儿子,她说臭缺德的,不能小点声吗。儿马肏母马不都蒙上眼吗,哪有看着来的。她又伸出一条腿来,晃着脚丫勾到灯绳,卷了两下之后往回一收,哒地一声,她也平趟下来,呜地长喘了一口大气。也好长时间没做了,无法抵御的空虚和寂寞在悄然袭上心头时,她把双腿盘了起来,搭在了儿子的屁股上,“该问的不该问的,瞎鸡巴管。”她把手也搂在儿子的脖子上,她说咋就不让人省心呢。

书香眼前一片漆黑,但并不影响动作,也不影响说话,于是贴在灵秀小肚子上吭哧时,他说妈你咋了。灵秀说闭嘴,说以后要是再提你爸,戛然而止下,她张起小嘴呼喘,她说妈好吗。书香说好,说妈最疼我了,“还以为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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