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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宝珠回房,没一会儿她房中的丫头全出动,簇拥着宝珠往外面去。直到宝珠身影再看不到,陈留郡王妃才嫣然一笑,对自己道:“这是个宝珠,真是的,这亲事是从哪里寻来的,就只舅父和南安侯喝顿酒,就有了这亲事?这世上的事儿真不可思议,竟然给小弟寻来这样一个宝珠。听她一套一套的话,又体贴了我,又关切了二太太,又占着是亲戚遇到家里有事,她要出来关心,条条的好处全让她一个人占全不说,又真的是个心地好。我有话劝她,她就有话给我,聪明伶俐的,也许她能说服二太太也未可知。”
郡王妃自己个儿笑了一会儿,才往外面吩咐:“让管事的婆子们进来回话。”
……。
“叮,”有什么响了一下,像是钥匙碰到黄铜锁。闵氏从半昏半沉中醒来,眸中碰撞上青铜灯罩中明亮,见还是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她幽幽叹气,这是她这几天里最常做的事。她叹气,总是叹气。内心里随着叹气也早不安,这日子几时是个头?
二爷没回来以前,闵氏还有盼头,盼着他回来为自己撑腰。可现在她完全陷入在绝望中,再也没有人能救她,哪怕是她的娘家。
她也有父兄,但父兄全在这里受管辖。老郡王为长子聘的是国公嫡长之女,要的是主中馈的媳妇。为次子选的是本地官员之女,要的是次媳能安分守已。
她的父兄都老实,又在本城挣钱粮换衣食,别说现在还不知道,就是知道闵氏关在这里,只怕上门来不是质问,只询问一声为什么,不过如此。
绝望中,闵氏也迷迷糊糊想改变心思,把她看到的说出来吧。但随即针刺般的尖痛从心头起,弥散到四肢百骸,让她痛得动弹不能。
一个心思随着痛总会起来。二爷来,她没有说;郡王妃来,她没有说;老王妃来,她也没有说;甚至她的陪嫁哭着求她,她也没有说。现在她撑不住了主动要说,她的心里转不过来。这谈不上犯贱,却也只会更让家里的人看轻她。
闵氏在绝望中苦苦坚持,不说了吧,再拖一拖,难道二爷不肯再来第二回吗?他如果肯说安慰的话、理解的话,闵氏想我也会告诉他啊。
自己丈夫都不信我,我说出来马棚里见到的那个人,别的人他能信?
泪水再流,眼睛真的要坏掉。闵氏只木然的换个姿势,卷抱着被子躺着。在这里关着,手上肌肤呈现出没有生气的白,而握着的被子又换一床新的,粉色绣着百鸟百草,灿烂夺目,把肌肤更衬得憔悴不堪。
闵氏不由得想,那面上呢?一旁有镜台,她不敢去照。她怕照出来的是个枯树皮,那她全部的精神世界从此崩溃,心底维系的仅一丝二爷还会再来看自己的希冀,也就万劫不复。
“你醒着的?”一个轻柔的嗓音突兀而起。
闵氏吓得一古脑儿爬起来,难道有鬼?扑到木栏前面一看,见不是鬼,有七到八个人在外面。萧瞻峻上一次来坐过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美人儿。
这美人儿胖胖的,肚腹隆起,秀丽面容上也银盘一般圆润,肌肤上自然有一段光出来。闵氏嗓子眼里咕碌着,认出她是谁。
“安氏?”
这不是大嫂偏心的那弟妹安氏宝珠。闵氏随即抬起手指,放到嘴里用力一咬。哎哟,会痛。这不是做梦。
闵氏瞪圆眼,不是做梦,她怎么会来看我?这是郡王妃捧在手心里,老王妃待如上宾的客人,怎么会放她到这虽不潮湿却阴森的地牢里来?
“哈哈,你是来对我道别的吗?”闵氏疯狂的尖笑出声,以为自己明白了。这是要私下里处死自己,袁安氏来看自己最后一面。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的关头,她反而放正心思,对着露出诧异的宝珠喘着气挤出笑容:“哈哈,不想你倒有情意,还肯来见我最后一面,这就比别的人强。”
宝珠静心倾听,由话意咀嚼她的心思,心中更有底气。你倒还能看到别人的好,这就好说话的多。
她在脸儿上露出疑惑,对闵氏大惑不解地道:“我特地来讽刺你,说什么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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