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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最初的遗憾。”男孩轻声道,“也是你成为时隙行者的起点。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我没死,你现在还会走上这条路吗?”
苏平沉默。
答案是否定的。
若那一夜他成功救下所有人,或许他只会成为一个普通的善心少年,娶妻生子,老死于小镇。不会有后来的背叛、追杀、时间放逐,也不会有这具日益崩坏的躯体。
但他不后悔。
“即使重来一百次,我依然会选择尝试。”他说,“哪怕明知会失败。”
男孩点点头,笑容温柔:“所以,欢迎来到‘原罪回廊’。这里是所有你未能完成的救援、所有你强行逆转的时间、所有因你干预而扭曲的命运交织而成的空间。你要面对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话音落下,四周景象骤变。
他站在一条无尽长廊之中,两侧是无数扇门,每扇门后都传出不同的声音:
“求你……救救我女儿!”
“我不想死……我才十六岁……”
“苏平!别进去!那是陷阱!”(伊卡洛斯的声音)
“你根本不是在救人,你只是在逃避失去!”(徐蕊的怒吼)
他一步步向前走,手指抚过那些门扉。每触碰一扇,便有一段记忆涌入脑海??他曾在北境雪原救下一个冻僵的女孩,却导致她家乡的祭坛崩塌,三百人因失衡气候而亡;他曾阻止一场战争,却让胜利方提前崛起,最终引发更大规模的屠杀;他甚至曾试图复活一位逝去的老友,结果对方重生后性情大变,亲手屠戮了整个村庄……
“每一次拯救,都带来新的悲剧。”身后传来另一个“他”的声音。
苏平转身,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尽头,穿着完整的时隙行者长袍,脸上却没有伤痕,眼神清明而冷漠。
“你错了。”那个“他”说,“我不是悲剧的制造者,我是平衡的修补者。”
“那你为何不敢停下?”冷漠的“他”冷笑,“你以为你在偿还过去的债?其实你是在用别人的命,填补自己的空洞。你害怕安静,害怕回忆,害怕面对那个其实早已接受死亡的自己。你不停地跑,是因为一旦停下来,就会听见心里那个声音:‘够了,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苏平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闭嘴。”他低吼。
“你说你不想再听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那个“他”逼近一步,“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本来就不该说出那些话?生死有界,时间有序。你打破规则,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你自己。”
“我不管!”苏平怒吼,“就算全世界都说我错,我也要继续走下去!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也要拉一个人回来!我不需要理解,不需要原谅,我只要……让他们有机会说再见!”
轰??!
整条长廊剧烈震颤,所有门扉同时炸裂,化作漫天碎片。
在那片飞舞的光影中,浮现出一座熟悉的庭院??归途镇的老屋,母亲坐在门槛上缝补衣服,阳光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年幼的苏平跑进来,手里拿着一朵野花。
“娘,送你!”
母亲笑着接过,轻轻摸他的头:“我们家小平最孝顺了。”
画面戛然而止。
冷漠的“他”消失了。
小男孩也消失了。
只剩下苏平一人,跪在空荡的长廊中央,泪水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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