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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脸少年对包宝三人的挑衅不理不睬,扛着柴火径直往下山的山路走去。而下山的山路乱石密布,崎岖难行,况且他还扛着一捆枯柴,左顾右盼的走得很是艰难。
他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刻钟左右,下方山路的转角处出现了一个几丈方圆的石台,石台平坦而宽阔,还有几条小径从石台处延伸到四周山林里,不知通往何处。
黑脸少年扛着柴走到平坦的石台上。看了看四周,放下肩上的枯柴,将腰间的小斧头解下来,放在柴火旁,然后走到石台边缘,看向石台下方。
只见石台下方是绵延起伏的山林。更远处的地方,被山林环绕的中心,淡雾遮掩着的地方,有一片片的屋舍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由于距离太远,看着那些屋舍就像是一些小黑点一般,而哪里,正是小山村村中心。
黑脸少年又抬起头,远眺天际,只见周围群山皆是一片金黄,秋风轻荡而过,片片落叶飞舞,漫山的金黄树木,也随着秋风而波动,远远看着如金波荡漾,连绵起伏,美不胜收。
而他似乎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远眺片刻后闭眼深吸一口气。徐徐的呼出后,睁开眼缓缓的走向左边一条满是枯草的小径。
小径蜿蜒曲折又满是枯草,甚至有些地方枯草已经淹没黑脸少年的膝盖,很是难走。若是再过个三五年,估计此处已经看不出有一条小径的样子了。而黑脸少年却是目视前方,一直往前走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偶尔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片枯叶在手中把玩着,慢慢的走向小径深处。
这里似乎是曾经被人以利器砍掉树木,开垦而出的一条小路,周围还能看见一些已经腐败的树木,断口处很是平整。但是已经变得枯败不堪,仿佛只要轻轻一旁就会化成灰一般。
黑脸少年不急不缓的继续往小径深处走去,越是向里面走去,周围的林子就越发茂密,若不是有这么一条小径,恐怕是要迷路在里面。他向前大约走了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后,小径前面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而他也是在此刻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空旷处,默然不语。
黑脸少年之所以停下脚步,那是因为前方不远处就是小径的尽头了,小径的尽头被开垦出一片数丈方圆的平地。周围的树木都被砍掉了。淡淡的光芒从上方无遮掩的空旷处洒落下来,使前方看起来沐浴在那淡淡的光芒里,显得很是神秘。
淡淡光芒洒落而下的小径尽头,却是一片长满荒草的墓地。
放眼望去,可以一览无余的看见,墓碑上青苔蔓延,已经看不清楚碑上所写的是什么字了。墓碑只是一块寻常的青石,墓穴也只是无数块碎石搭造而成,如今已不知此墓有几个年头了,无数荒草从墓穴表面的碎石缝里顽强的破土而出,越长越是茂盛,若无前面的那块青苔弥漫的墓碑的话,整座墓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长满荒草的土包而已。
黑脸少年驻足片刻后,缓缓的走到墓穴前面的墓碑处,蹲下身子,面无表情的将碑底的荒草拔光,然后将沿途捡来的几片枯叶放在碑底前。再轻轻的用右手破损的衣袖,擦拭墓碑表面的青苔,一点一点,仔细而认真的擦拭着。
当碑面的青苔被他尽数擦去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那雕刻在碑面,已经发黑的碑文“小山村第九代村长魏中之墓。”就这几个字而已。
灰衣少年放下擦拭的右手,伸到怀里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忽见他从怀里拿出几个拇指大小的野果,用衣袖擦拭了一下,放到墓碑下前方,然后又摸索出三只已经被烧过,且很粗糙的香,插在墓碑前。然后走到一旁,在地上抓了几根枯草揉成一团放到地上,又从怀里摸出两块打火石,两只手各拿着一块打火石,使劲的砸着。
只见打火石碰撞过后,闪出一丁点的火花飘向地上的枯草,却还不足以让枯草燃烧,灰衣少年似是早有所预料,不闻不顾的使劲的砸着手里的打火石,随着“塔塔”的石头撞击声不断的响起,只见一缕缕细微的火花飞向地面的枯草堆,但是就是点不燃枯草。
秋天的天气不是很干燥,再加上有一点点的晨雾。枯草显得有点湿润,用打火石非常不易点燃。而黑脸少年却不顾一切,只顾砸着手里的火花石,似乎他觉得只要砸下去,枯草总会被点燃一般。
过了好一会,安静的树林里还是不断的传出沉重而雄浑的石头击打声。似乎灰衣少年还是没放弃。然而事与愿违,无论他怎么努力,枯草就是燃不起来。
又是过了片刻,灰衣少年似乎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放下手中的火花石,埋首思量着什么。
只见他放下火花石的双手已经红肿起来,在轻微的颤抖,还有淡淡的血迹在手心流淌。他却是不为所动,低着头似乎在仔细的思考着什么。
少顷,只见他停止了思考,抓起地上的枯草,放在双手掌心之中,不停的使劲前后摩擦着,只见枯草在他的双手掌心来回滚动之下,已经被摩擦成草渣了,还带着点点红色。
黑脸少年放下被磨成渣的草渣,从本就破烂的灰衣上撕下一小块布来,他将撕下来的灰布放在地上,再将揉成渣的草渣放在灰布上。然后又拿起打火石不停的敲打,让火花溅在草渣上。
或许是他的计策奏效了,被揉成渣的枯草变得干燥易燃,才敲打了没几下,那在灰布上草渣便燃了起来,少年忙将两根枯枝拿来架在刚燃的火苗之上。再抓过一把枯草和枯枝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过了一小会儿,枯枝就被火苗点燃,火势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灰衣少年忙从火堆中拿起一根燃着的树枝,把刚刚插的三只香点燃。然后走到墓碑正前方,缓缓跪坐下来,将几个野果认真摆放好,然后直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他的黑脸,对着墓碑说道:“魏叔叔,刚才去摘果子的时候把脸弄脏了,你不会认不出小尘了吧?”
灰衣少年自语完后跪坐在哪里。一动不动,他似乎很少情绪且沉默寡言。他嘴里说出的话,清柔中带着清冷。淡泊中带着淡漠。无忧亦无喜,无悲亦无欢。说话的语气没带一丁点的色彩。听不出他话语里要表达的是喜是乐,是忧是愁,还是其他什么。又好像似乎没有什么会让他忧愁,也没有什么会让他欢乐。这真的是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么。或许就犹如他那张被尘埃所染黑的黑脸一样,看不清,猜不明,想不透。
黑脸少年的声音又在这安静的墓地里响起:“呵呵,其实我知道,无论小尘变成什么样,魏叔叔您都会认得的。因为,魏叔叔最懂小尘了,小尘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魏叔叔的眼睛呢。”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冬天就要到了,魏叔叔您在这里,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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