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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谁都不清楚这个“有利”能达到哪种程度,但谁都无法否认其效果。
杂志上的励志故事里不是常常这样说吗?躺在病榻上丧失意识的植物人,在听到某人的呼唤或是熟悉的歌声后,竟然就此苏醒;
或是本来被医生下达判断只剩下不到一年寿命的人,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下,却活了数十年。
这并非虚构或者夸张,历史上确实有身患疾病的人们在某种精神性的刺激下,创造连专业人士都会惊叹不已的治疗成果的例子。
这是幼年的她第一次接触到“奇迹”这个词时所感受到的语境。
但是,所谓“奇迹”,在它另一面的却是“不可复制”的残酷,它的真正涵义其实是“几乎不可能发生”。
起码对她的妈妈来说,精神疗法毫无作用。
就算她努力想要逗母亲笑,用滑稽的、甚至是欺骗的方式(比如撒谎说爸爸要回来了,之后会一直陪着她等等)想要让女人精神好转,结果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连带着小女孩付出的努力、和她所承受的一切压力,都变得毫无意义。
每当她来到床前,躺在病榻上的干枯女人,只会用那双好似蒙上灰尘的玻璃弹珠的浑浊眼球,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用粗重的呼吸和激烈的咳嗽,将母女相依为命的每个夜晚都拖延得异常漫长……
那种死气沉沉的注视,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就连竺清月都需要耗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接受母亲身上的改变。
那么,母亲的病情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发生好转呢?
对于那些病情相对稳定的长期患者来说,他们身上发生改变的理由往往会很复杂,连主治医生都未必了解全貌。
比如,长时间与病魔的抗争,导致免疫机制出现了某种人类尚未知晓的变故……人体就是这般神奇,就连世界上最尖端的医学科技,和人体内隐藏的奥秘相较起来,亦不过是浅尝辄止。
所以,竺清月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巧合、一种偶然;
而她和妈妈二者身上发生改变的时间点的交叠,则是一种预兆——某种精神上的,甚至是宗教式的征兆。
换言之,这是发生在她身上,独属于竺清月这个人的奇迹。
这就难怪清月会对两位友人心怀深切感激,尤其是让迄今为止的变化诞生的源头、那个最开始推了她和星洁一把的徐向阳。
竺清月曾经说过徐向阳是“她最尊敬的人”,但用“尊敬”这个词可能还显得浅薄了;毋宁说,这是一种崇拜。
……
“你的两位朋友,我终于见到他们了。”
妈妈说。
“嗯。”
“我不是很喜欢他们。对你来说,他们俩都太危险了。那个男生是你的男朋友?我很不喜欢;还有那个女的,我也不喜欢。”
连续强调了三次“不喜欢”……
竺清月眨了眨眼。
在那一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大量尖酸刻薄的话语。
自从上次顺着冲动喊出来、事后却莫名觉得很爽的那几句“老太婆”以后,女孩又趁着这股冲劲,接连构思了好几套方法。
这回可不是一个侮辱性的词语了,而是一整套骂人的方案。
要是还有人敢阻碍自己和那两个人的关系,哪怕对方是她的妈妈,竺清月都不会口下留情。
她以为,母亲还会像过去那样用冷漠的态度折磨自己,或者说“你会被背叛,你会被抛弃,你会变得和我一样”之类的话——她都快听到耳朵生茧了。
在竺清月看来,长辈就是固执的代名词,他们总喜欢用自己的人生经历,来限定年轻人身上尚未发生的未来所描绘的轨迹;而一旦被套上枷锁,未来可能就真的如他们所料了。
她的话,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反驳这种愚蠢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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