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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戚轻轻地,一步接着一步向卧榻走去。
把她送进宫,他们定然没安好心思,不会是吹枕边风这么简单,让她跟着去围猎的命令,处处都显露着阴谋。
走到榻边,烟戚屏气凝神,垂眸望着沈衿,他眉骨隽秀深如墨,闭眼时少了咄咄逼人的傲慢,反添淡然,周身霜雪孤傲气,无不彰显着尊贵。
自幼顺遂,和她是不一样的人。
但此刻,他仍未醒,她就这么站在榻边,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
即使他睡着,对烟戚来说,他还是有压迫感,起伏着的胸膛,在榻边垂落的明显腕骨,这是一个青年男子,她动手也不过是自寻死路。
烟戚缓缓抬起手,凑近他,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倏然被紧攫住,本在熟睡的人惊醒,烟戚痛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他被拽着手腕、拖过去。他侧翻过身,她被压在下面,手腕束住,两手锢在头顶上。
悬着纱帐被压落,散在淡青色的衣裙上。烟戚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却无暇顾及这个,他挡住了殿内烛火,她处于暗中。
和前几次见面的嘲弄或是调侃不同,他望向她的目光森冷。
沈衿握住她手腕略松,不让她动弹,同时大手向上摸索着凶器,她左腕间系着根绳,再往上,他碰到了她沁出薄汗的掌心,掰开她握紧的指,却怔了怔——
她手心空无一物。
他起身些许,透过微弱烛火,看清了烟戚因为害怕或是紧张而盈出泪的眸,她微微发抖,另一只手无助地落在身边,攥着一小角垫子,发髻微乱,其间红珊瑚美得夺目。
她两手皆空空。
“爱妃,方才是要作甚?”沈衿并未起身,一手支在榻上,垂眸看着身下的她,另一只手虚虚搭在她手上,像是牵住。
淡淡的酒气萦着,烟戚觉得他清明没喝醉,忍着害怕,胸脯微微起伏,轻咬着字道:“嫔妾想、想叫陛下起来喝醒酒汤,福顺说陛下用了许多酒,直接睡过去伤身。而且……”她小声补充,“嫔妾先喊了陛下好几声的。”
沈衿听后,望向她的神情略有玩味儿,全然没了方才的可怖,“哦”了一声,在烟戚一颗心放下后,又说让她担惊受怕的话,“那你打算怎么叫醒朕?推,还是打?”
烟戚呐呐回道:“或许,凑近,再大声喊一下。”
瞧她害怕的模样,声音小的像蚊子叫。他从她身上起来,同时道:“看来是宫规抄的不够多,规矩还没学会。”
慌乱和局促都被他这一句话给弄得七零八落,烟戚看向他坐直的背影,他知道她在抄宫规,那他一定也知道她为何要抄宫规。
上回,若不是他将她留在了此处,她哪能被太后罚呢?一回想,她手都酸痛。他不守规矩,罚是她受的。
“嫔妾一时僭越、已经知错了。”烟戚扶着榻边,缓缓坐了起来,面容重新显露在烛火下,暖色渐染。
“上次,规矩是朕没让你听的,你倒也没错,被罚,还挺冤枉的。”他又道。
他还知道呢。
但烟戚说:“嫔妾不敢。”
沈衿突兀笑了一声,烟戚不知他的意思,是对她不敢的嘲讽,还是觉得欺负她好玩儿。
可还没等她稳下心绪,从抄书这茬脱身,他又开口:“亲手熬的汤,朕有空也没见你,因此许多日都不再送了。爱妃是,置气呢么?”
烟戚双眸睁大,微微张开唇,吃惊地看着他,他喝醉了,怎么什么都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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