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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沧海那边的等待
最近几年陆振轩感觉自己明显的老去,如果试图分辨与以往最本质的区别,就是一进入秋冬时节,陆振轩的风湿关节痛就要发作。
今年也不例外,但今年的症状明显比往年要轻,主要原因是他坚持不懈地锻炼的结果。
说起锻炼,老郭真的功不可没。
以前陆振轩外出锻炼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打个太极拳得看心情,情绪高,山高水远,玉生烟。心情不好挥两拳应个景。特别在老伴去世的那阵子,他连门槛都懒得迈,整个人活得与世隔绝。儿子硬是拉着他上公园锻炼,他就像一个厌学的学生,百般推诿。
现在陆振轩锻炼上瘾,因为他的身边多了个忠实的陪练。为表达锻炼的热衷和决心他每天都比老郭早到半小时。进行一番热身运动后,老郭也就从菜市场买好菜赶来。然后他们就“挥手风雷起,脚下生云烟。”
偶尔陆振轩也有犯懒的时候,可一想到那边还有老郭在等着他,冲着“沧海那边的等待”,他这只小鸟也得奋力飞翔。
陆振轩之所以用这种说法来比喻他与老郭之间的关系,这皆因他从书上看到了这么一句话。
“小鸟飞不过沧海,不是小鸟折断了翅膀,也不是小鸟没有了勇力,而是沧海那边没有了等待……”
原话伤感失落,悲伤逆流成河。
陆振轩对原句进行了创作,他采用负负得正的原理:他的沧海那边充满期待!他这只小鸟就算折了翅,也当振翅高飞!
加工后的词句高亢激昂,简直能堪当爱情箴言,而且还产生诗歌般的韵味。
自从老郭打进陆振轩的生活,陆振轩整个人矍铄了许多,也幽默风趣了。甚至能用诗歌的手法表达生活中的诗情画意……
这一切宣告一段黄昏恋正不可遏制地击中了他。
可这一切仅限于地下。在家人面前,他无法张口老郭的事。
一来儿子和儿媳的关系正兵荒马乱,这个节骨眼上他再唱上这么一曲,极有可能造成家庭的崩盘。二来他始终抹不开面子,他认为作为一个党的退休老干部,晚年生活就该独善其身,得体现作为一个老党员的坚守。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陆振轩所有的顾虑全部崩盘,他当即下定决心要将老郭的事,提到家庭议题上,他要郑重其事地向家庭成员,介绍他们的准后妈和准后奶奶。
事情是这样的:常去老年之家棋牌室打牌的老耿头,说倒下就倒下了,听说是脑溢血,幸亏发现及时,要不然就走了。
大伙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吃惊,打听到了老耿头的家庭住址后,三三两两的都去看望他。
虽有心理准备,可大家还是被吓到了。那个性格开朗、为人随和、整天乐呵呵的老耿头彻底不见了,床上躺着一个干枯痩瘪、歪嘴眼斜、神情呆傻的老人,他的双眼再也不看来人,而是空洞而又木然地对着空中某个点“痴心妄想”。
老耿头的儿子、儿媳在床前伺候着,这也算孝顺的了,可那手法游走在老人身上是那样不熟练,怎么着让人感觉到隔膜和生疏。
从老耿头家出来,老人们有感而发。
老耿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个个仿佛经寒霜的茄子,默默地散了。
陆振轩用电动车载着老郭,他俩同病相连,将来病痛中的他们是无法拥有来自老伴的那份知冷知热的。
老郭触景生情而又情难自禁,她好像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一段救命的浮木一样,第一次从身后紧紧抓住陆振轩的衣服,并将头靠在他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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