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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在娘家时,宅后就是太湖,岁岁立夏节端阳节,拳师们都要登船赛拳的。”太湖一地的拳师几乎人人都会小红拳、心意拳和岳家手,她往年还赌过彩头呢。
船越走越远,真娘便一日比一日开心。
每回靠岸补给都是她最欢喜的时刻,若只是靠边补水补粮,她便会戴上帷帽站到船板上。听听码头小贩的叫卖声,不一刻前船后舱就送进许多她买的吃食鲜果。
若是停船过夜,那她必要拉着朝华下船去。
运河两边极是繁华,纵只在岸边不远处,也有好吃好玩的,每回下船再上船,身后的仆从总要担几篓玩意儿回来。
停靠扬州那两天,绒花胭脂更是一箱一箱往船上抬。
朝华看见都轻抽口气:“买这么些要用到什么时候?”
真娘一指头戳在朝华腮边:“你不用别人就不用了?这是我买了来预备给你送礼的。”朝华进京之后总要交际,京城无人知道她退过亲是件好事,可她在京中没有手帕交又是坏事。
先送礼走走人情,打开了交际的圈子就好了。
“送金送玉太贵重,胭脂水粉绒花这类东西虽小,但造样精致又是南货,送礼最合适不过了。”真娘数着手指头,“要不我带那么多的杭扇和苏绣作什么?还不都是给你走礼的!”
朝华不意真娘替她考虑了这些,她自己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只看真娘的心绪一日比一日开阔,心里就跟落下大石一般。
真娘看朝华目光盈盈,紧紧握了握朝华的手:“我……我也不知家中到底如何安排你的婚事,可你放心,你绝不会没人管,去了京城还有我娘家在呢。”
殷家的官位虽不大,但掌着运河上商船,人面极广。
真娘说着,握了握朝华的手:“我不知道家中到底如何安排你的婚事,可你放心,去了京城自有我娘家在,我会替你谋划!”
朝华看她目光灼然,知道真娘误会了容家不拿她的亲事当回事,却又无法向真娘解释。
“这些日子,你给三哥写信了么?”
出来半个多月了,天气渐渐冷下来,越往北边皮草越丰美,真娘收了好几块上好的皮子,说要分给祖母大伯母和舅妈。
她给朝华都做了一双皮靴子,却没再给丈夫做针线。
“写过了,告诉他我们要上京城去。”以前她没有趣事才不想写,如今船上天天都有趣事却依旧不想动笔。
偶尔回想三哥的脸,却好似隔着一层蒙蒙水雾,心里知道是他,可眉目却怎么也看不分明。
夜里大船停泊岸边,已是十月末,江上夜风凄清。真娘却非要打开舱窗,裹着羽被靠在枕上,露着张脸望向满天星河。
朝华怕冷着她,把脚下的汤婆子推到真娘那一边,两人窝在被窝里絮絮说些去了京城的戏语玩笑。
朝华看她眼皮都耷拉下去,轻轻笑着:“看够了星星我可要关窗户了。”
真娘半梦半醒之际,她含混开口:“阿容,要是……要是再见到三哥时,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该怎么办呢?”
朝华怔住,凝目细看时,真娘已经伏在枕上熟睡过去。
十月中旬上的船,抵达京城时已将近年关,码头岸边一片白茫茫。
殷家早就备下了马车等在岸边,派来的人就是纪管事的大哥,真娘出嫁时他还是大纪管事,十六七年过去,前面那个“大”字儿早已经摘了,他爹成了纪老管事。
真娘拢着风帽,隔雪远远看了一眼,拉着朝华的手道:“那是纪管家。”
她认错了父子俩。
船一靠岸,楚氏便打发冬青过来传话:“老太太说了,等夫人和三姑娘先上轿,她们再动弹。”
真娘只当前后船只装的都是容家的家私,还有别家托带的货物之类,从没疑心过三哥就在前面那条船上。
祖母有意避让,朝华自然要谢:“多谢祖母和大伯母的体恤。”
她披上厚毛斗蓬,由丫头婆子两边打伞把她们送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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