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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呈现出一片沉寂。
张辞水话落,悄悄抬眼打量,发现宣珩允半垂眸凝思,那张沉翳的脸难辨喜怒,他乌发半束,发髻上不见了掐金龙纹白玉冠,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白玉簪。
张辞水怔了怔,他对于今日内宫为陛下换的发式不理解,如此这般不像帝王,倒像个锦衣玉食的俊美公子。
陛下的行径,是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欸……”他挠着鬓角不由感叹出声。
那声自叹刚发出,脚背上一疼,是崔司淮一脚踩过来,还用脚跟狠狠拧了个圈。
张辞水横眉瞪眼过去,崔司淮悄无声息退回来,和张辞水肩并肩站着,他压低声音说了句,“陛下如今少儿郎心性,你管好你那张嘴。”
张辞水直把眉心拧出涡来,愣是没琢磨明白,只好一头雾水继续站着,待陛下发话。
两条线索都断了,这是不曾有过的失误。
而宣珩允微阖双眸,凝视着右手背上那个淡红色的伤痕,实则,他并未因断了线索而恼怒,他不是那个人,要杀人总要摆足证据。
他不需要证据,朝廷上那些人有异议,那就憋着,杀一个瞧不顺眼的人还要畏手畏脚,那千辛万苦做这皇帝做甚,就为了每日不辞劳苦批奏折?!
忽然,宣珩允蹙了蹙眉,他倒是把阿玥忘记了,还是得铁证如山,否则,阿玥真恼了,恐是会揍他。
那年他往沈从言的衣服上丢死老鼠,被阿玥揪着耳朵好一番教训。
思绪及此,他下意识揉了揉耳朵。
这个举动又让候着等他发话的两位心腹之臣面露诧异。
宣珩允忽然开口,“派一支黑衣骑到古纥,古纥王不该做出这等混账事,古纥应该是有事发生。”
张辞水抱手领命。
宣珩允把视线移到崔司淮脸上,崔司淮垂首抱手躬身待命。
“你去查沈从言的生父。”
崔司淮诧异抬了抬头,“微臣记得沈从言的父亲是楚将军当年的副将。”
这是洛京人人皆知的事情,且是楚将军带回的孩子,不会错的。
“那就查他的生父在做副将之前是干什么的,要事无巨细。”清越的声音明显开始不耐烦。
“是!微臣领旨。”崔司淮及其夸张的深深躬腰领命,他并不疑心陛下将京中异动怀疑到沈从言身上的举动,只是不解何故突然从那么久远之前查起。
他虽年轻,但跟着宣珩允的时间并不短,自是知自陛下尚为东宫储君时,就经历过数次线索尽断的暗杀,那些手笔明显非任何皇子所为。
宣珩允瞥一眼崔司淮的脸上,各色表情五颜六色,轻哼一声,“朕幼时的记忆,你自是想破那颗玲珑脑,也想不出。”
崔司淮讪讪一笑,又有些惊诧陛下竟会开口解释。
那年深宫冷秋,枯黄的叶落满地。
他躲在泛黄的假山后,想要给彼时比他高出两头的沈从言暗中一击。
被打磨数个日夜的石头边沿很是锋利,石头脱手冲着沈从言后脑勺而去,下一刻,被功夫已有所成的沈从言抬手接住,整个过程,他未望一眼。
那个霎间,石头掠去时,他听到沈从言下意识脱口而出了一句话,是他不懂的语言。
人在无意识之下脱口而出的句子,不会是胡编乱造胡言乱语。是他,是那个道貌岸然的人后来未将这样的小事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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