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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事端,休想让他们失态至此,章太医此刻的样子,根本不是诊到什么小恙小疾,分明是遇到了天大的疑难,甚至是隐疾?
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慌瞬间从脚底板窜起,直冲天灵盖。
桑夫人只觉得眼前发黑,扶着椅背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她盯着章太医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强撑着最后一丝冷静和体面,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章太医?我家雯茵她……她怎么了?”
许氏端坐上首主位,神情依旧温和。
江锦昭坐在母亲下首,面色沉静,唯眼风偶尔扫过对面时带一丝深思。
桑夫人强作镇定地坐在客位,心里隐隐焦躁,眼睛紧紧粘在正中央那端坐请脉的章太医身上。
桑雯茵坐在诊脉专用的锦凳上,纤细的手腕搁在覆着素锦的脉枕上。
章太医三指搭脉,神情比平素更加凝重专注。一次诊察后,他并未言语,只是蹙紧花白的眉头,凝神屏息,换了个角度,指腹再次压下。
时间仿佛凝固,只听得见章太医极其轻微的吐纳声,以及香炉里香箸拨弄的轻响。
桑雯茵的耐心在章太医指尖迟迟不挪开的动作中迅速耗尽。
她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的大小姐,何曾被一个外男这般“审视”过?
她猛地将手臂从脉枕上抽了回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娇俏的脸庞上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怒火:“章太医!你行医大半辈子,一个平安脉需得诊这么久?我身子有没有问题,用得着你翻来覆去揉捏半晌?”
那“揉捏”二字,被她咬得极重,充满了被轻侮的恶心感。
这番夹枪带棒的斥责砸下来,饶是章太医涵养再好,脸上的平和瞬间也褪了个干净。
他行医数十年,御前三跪九叩也不曾如此被人当面羞辱,还用的是如此不堪的臆测!
章太医霍地站起身。
他不再看桑雯茵一眼,仿佛她是个什么脏东西。直接转向主位上的许氏和面色微沉的江锦昭,双手抱拳,声音清晰冰冷,响彻整个寂静的书房:
“老朽不敢耽搁世子夫人休养!此诊可止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桑雯茵,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扔下一个炸雷:
“恭喜夫人!恭喜世子!老朽行医五十载,这滑脉,断不会有错!世子夫人腹中麟儿康健,乃是天大的喜事!恕老朽学艺不精,难保周全,告辞了!”
他一口一个“世子夫人”,一口一个“麟儿”、“喜事”,如同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现场每一个人的脸上!
“你这老匹夫!胡说八道什么?!”
桑夫人像被滚油泼了一般猛地跳起来。
脸色由白转青再转紫,五官因极致的暴怒和惊恐扭曲变形。
她全身都在抖,指着章太医的鼻子,声音尖利到破音:
“我女儿雯茵清清白白尚未出阁。你这是恶意攀诬!辱我女儿清誉!毁我桑家门风!其心可诛!我桑家与你不死不休!”
许氏脸上那层维持了整场戏的温软面纱,在章太医话音落地的瞬间,寸寸碎裂。
她眼底的温和彻底冰封,化为两道锐利如刀锋的寒光,猛地射向早已呆若木鸡的桑雯茵。
不等桑夫人那通泼妇骂街般的咆哮收尾,许氏冰冷彻骨的声音已如同判决般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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